二刻拍案惊奇未删减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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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二刻拍案惊奇 作者:凌濛初 | 书号:10232 时间:2017/3/27 字数:181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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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友认假作真 女秀才移花接术 诗曰: 万里桥边薛校书,枇杷窗下闭门居。 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舂风总不如。 这四句诗,乃人唐赠蜀中 ![]() 国朝洪武年间,有广东广州府人田洙,字孟沂,随⽗田百禄到成都赴教官之任。那孟沂生得风流标致,又兼才学过人,书面琴棋之类,无不通晓。学中诸生⽇与嬉游,爱同骨⾁。过了一年,百禄要遣他回家。孟沂的⺟亲心里舍不得他去,又且寒官冷署,盘费难处。百禄与学中几个秀才商量,要在地方上寻一个馆与儿子坐坐,一来可以早晚读书,二来得些馆资,可为归计。这些秀才巴不得留住他,访得附郭一个大姓张氏要请一馆宾,众人遂将盂沂力荐于张氏。张氏送了馆约,约定明年正月元宵后到馆。至期,学中许多有名的少年朋友,一同送孟沂到张家来,连百禄也自送去。张家主人曾为运使,家道饶裕,见是老广文带了许多时髦到家,甚为喜 ![]() 到了二月花朝⽇,孟沂要归省⽗⺟。主人送他节仪二两,孟沂袋在袖子里了,步行回去。偶然一个去处,望见桃花盛开,一路走去看,境甚幽僻。孟沂心里喜 ![]() 明⽇,孟沂有意打那边经过,只见美人与丫鬟仍立在门首。孟沂望着门前走去,丫鬟指道:“昨⽇遗金的郞君来了。”美人略略敛⾝避⼊门內。孟沂见了丫鬟叙述道:“昨⽇多蒙娘子美情,拾还遗金,今⽇特来造谢。”美人听得,叫丫鬟请⼊內厅相见。孟沂喜出望处,急整⾐冠,望门內而进。美人早已 ![]() ![]() ![]() 孟沂见说是孀居,不敢久留。两杯茶罢,起⾝告退。美人道:“郞君便在寒舍过了晚去。若贤东晓得郞君在此,妾不能久留款待,觉得没趣了。”即分付快办酒馔。不多时,设着两席,与孟沂相对而坐。坐中殷勤劝酬,笑语之间,美人多带些谑浪话头。孟沂认道是张氏至戚,虽然心里技庠难熬,还拘拘束束,不敢十分放肆。美人道:“闻得郞君倜傥俊才,何乃作儒生酸态?妾虽不敏,颇解昑咏。今遇知音,不敢爱丑,当与郞君赏鉴文墨,唱和词章。郞君不以为鄙,妾之幸也。”遂教丫鬟那出唐贤遗墨与孟沂看。孟沂从头细阅,多是庸人真迹手翰诗词,惟元稹、杜牧、⾼骈的最多,墨迹如新。孟沂爱玩,不忍释手,道:“此希世之宝也。夫人情钟此类,真是千古韵人了。”美人谦谢。两个谈话有味,不觉夜已二鼓。孟沂辞酒不饮,美人延⼊寝室,自荐枕席道:“妾独处已久,今见郞君⾼雅,不能无情,愿得奉陪。”孟沂道:“不敢请耳,固所愿也。”两个解⾐就枕,鱼⽔ ![]() 次⽇,将一个卧狮⽟镇纸赠与孟沂,送至门外道:“无事就来走走,勿学薄幸人!”孟沂道:“这个何劳分付?”孟沂到馆,哄主人道:“老⺟想念,必要小生归家宿歇,小生不敢违命留此,从今早来馆中,晚归家里便了。”主人信了说话,道:“任从尊便。”自此,孟沂在张家,只推家里去宿,家里又说在馆中宿,竟夜夜到美人处宿了。整有半年,并没一个人知道。 孟沂与美人赏花玩月,酌酒昑诗,曲尽人间之乐。两人每每你唱我和,做成联句,如《落花二十四韵》,《月夜五十韵》,斗巧争妍,真成敌手。诗句太多,恐看官每厌听,不能尽述。只将他两人《四时回文诗》表⽩一遍。美人诗道: 花朵儿枝柔傍砌,柳丝千缕细摇风。 霞明半岭西斜⽇,月上孤村一树松。 凉回翠簟冰人冷,齿沁清泉夏月寒。 香篆袅风清缕缕,纸窗明月⽩团团。 芦雪覆汀秋⽔⽩,柳风凋树晚山苍。 孤帏客梦惊空馆,独雁征书寄远乡。 天冻雨寒朝闭户,雪飞风冷夜关城。 鲜红炭火围炉暖,浅碧茶瓯注茗清。 这个诗怎么叫得回文?因是顺读完了,倒读转去,皆可通得。最难得这样浑成,菲提⾼手不能,美人一挥而就。盂沂也和他四首道: 芳树吐花红过雨,⼊帘飞絮⽩惊风。 ⻩添晓⾊青舒柳,粉落晴香雪覆松。 瓜浮瓮⽔凉消暑,藕叠盘冰翠嚼寒。 斜石近阶穿笋密,小池舒叶出荷团。 残石绚红霜叶出,薄烟寒树晚林苍。 鸾书寄恨羞封泪,蝶梦惊愁怕念乡。 风卷雪蓬寒罢钓,月辉霜析冷敲城。 浓香酒泛霞杯満,淡影梅横纸帐清。 孟沂和罢,美人甚喜。真是才子佳人,情味相投,乐不可言。却是好物不坚牢,自有散场时节。 一⽇,张运使偶过学中,对老广文田百禄说道:“令郞每夜归家,不胜奔走之劳。何不仍留寒舍住宿,岂不为便?”百禄道:“自开馆后,一向只在公家。止因老 ![]() 到了天明,馆仆回话,说是不曾回衙。运使道:“这等,那里去了?”正疑怪间,孟沂恰到。运使问道:“先生昨宵宿于何处?”孟沂道:“家间。”运使道:“岂有此理!学生昨⽇叫人跟随先生回去,因半路上不见了先生,小仆直到学中去问,先生不曾到宅,怎如此说?”孟沂道:“半路上遇到一个朋友处讲话,直到天黑回家,故此盛仆来时间不着。”馆仆道:“小人昨夜宿在相公家了,方才回来的。田老爹见说了,甚是惊慌,要自来寻问。相公如何还说着在家的话?”孟沂支吾不来,颜⾊尽变。运使道:“先生若有别故,当以实说。”孟沂晓得遮掩不过,只得把遇着平家薛氏的话说了一遍,道:“此乃令亲相留,非小生敢作此无行之事。”运使道:“我家何尝有亲威在此地方?况亲威中也无平姓者,必是鬼祟。今后先生自爱,不可去了。”孟沂一里应承,心里那里信他?傍晚又到美人家里去,备对美人说形迹已露之意。美人道:“我已先知道了。郞君不必怨悔,亦是冥数尽了。”遂与孟沂痛饮,极尽 ![]() 那边张运使料先生晚间必去,叫人看着,果不在馆。运使道:“先生这事必要做出来,这是我们做主人的⼲系,不可不对他⽗亲说知。”遂步至学中,把孟沂之事备细说与百禄知道。百禄大怒,遂叫了学中一个门子,同着张家馆仆,到馆中唤孟沂回来。孟沂方别了美人,回到张家,想念道:“他说永别之言,只是怕风声败露,我便耐守几时再去走动,或者还可相会。”正踌躇间,⽗命已至,只得跟着回去。百禄一见,喝道:“你书到不读,夜夜在那里游 ![]() 遂三人同出城来,将近桃林,孟沂道:“此间是了。”进前一看,孟沂惊道:“怎生屋宇俱无了?”百禄与运使齐抬头一看,只见⽔碧山青,桃株茂盛。荆棘之中,有冢累然。张运使点头道:“是了,是了。此地相传是唐 ![]() ![]() ![]() 小子为何说这一段鬼话?只因蜀中女子从来号称多才,如文君、昭君,多是蜀中所生,皆有文才。所以薛涛一个 ![]() ![]() 锦江腻滑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诚为千古佳话。至于⻩崇嘏女扮为男,做了相府椽属,今世传有《女状元》本,也是蜀中故事。可见蜀女多才,自古为然。至今两川风俗,女人自小从师上学,与男人一般读书。还有试考进庠做青衿弟子。若在别处,岂非大段奇事?而今说着一家子的事,委曲奇咤,最是好听。 从来女子守闺房,儿见裙钗⼊学堂? 文武习成男子业,婚姻也只自商量。 话说四川成都府绵竹县,有一个武官,姓闻名确,乃是卫中世袭指挥。因中过武举两榜,累官至参将,就镇守彼处地方。家中富厚,赋 ![]() ![]() ![]() ![]() ![]() 他同学朋友,一个叫做魏造,字撰之;一个叫做杜亿,字子中。两人多是出群才学,英锐少年,与闻俊卿意气相投,学业相长。况且年纪差不多:魏撰之年十九岁,长闻俊卿两岁;杜子中与闻俊卿同年,又是闻俊卿月生大些。三人就像一家兄弟一般,极是过得好,相约了同在学中一个斋舍里读书。两个无心,只认做一伴的好朋友。闻俊卿却有意要在两个里头拣一个嫁他。两个人比起来,又觉得杜子中同年所生,凡事仿佛些,模样也是他标致些,更为中意,比魏撰之分外说的投机。杜子中见俊卿意思又好,丰姿又妙,常对他道:“我与兄两人可惜多做了男子,我若为女,必当嫁兄;兄若为女,我必当娶兄。”魏撰之听得,便取笑道:“而今世界盛行男⾊,久已颠倒 ![]() ![]() 俊卿归家来,脫了男服,还是个女人。自家想道:“我久与男人做伴,已是不宜,岂可他⽇舍此同学之人,另寻配偶不成?毕竟止在二人之內了。虽然杜生更觉可喜,魏兄也自不凡,不知后来还是那个结果好,姻缘还在那个⾝上?”心中委决不下。他家中一个小楼,可以四望。一个⾼兴,趁步登楼。见一只乌鸦在楼窗前飞过,却去住在百来步外一株⾼树上,对着楼窗呀呀的叫。俊卿认得这株树,乃是学中斋前之树,心里道:“叵耐这业畜叫得不好听,我结果他去。”跑下来自己卧房中,取了弓箭,跑上楼来。那乌鸦还在那里狠叫,俊卿道:“我借这业畜卜我一件心事则个。”扯开弓,搭上箭,一里轻轻道:“不要误我!”飕的一声,箭到处,那边乌鸦坠地。这边望去看见,情知中箭了。急急下楼来,仍旧改了男妆,要到学中看那枝箭下落。 且说杜子中在斋前闲步,听得鸦鸣正急,忽然扑的一响,掉下地来。走去看时,鸦头上中了一箭,贯睛而死。子中拔了箭出来道:“谁有此神手?恰恰贯着他头脑。”仔细看那箭⼲上,有两行细字道:“矢不虚发,发必应弦”子中念罢,笑道:“那人好夸口!”魏撰之听得跳出来,急叫道:“拿与我看!”在杜子中手里接了过去。正同着看时,忽然子中家里有人来寻,子中掉着箭自去了,魏撰之细看之时,八个字下边,还有“蜚娥记”三小字,想着:“蜚娥乃女人之号,难道女人中有此妙手?这也姹异。适才子中不看见这三个字,若见时必然还要称奇了。” 沉昑间,早有闻俊卿走将来,看见魏撰之捻了这枝箭立在那里,忙问道:“这枝箭是兄拾了么?”撰之道:“箭自何来,兄却如此盘问?”俊卿道:“箭上有字的么?撰之道:“因为字,在此念想。”俊卿道:“念想些甚么?”撰之道:“有‘蜚娥记’三字。蜚娥必是女人,故此想着,难道有这般善 ![]() ![]() 闻得罗敷未有失,支机肯许问律无? 他年得 ![]() 俊卿笑道:“诗意最妙,只是兄貌不陋,似太谦了些。”撰之笑道:“小弟虽不便似贾大夫之丑,却与令妹相并,必是不及。”俊卿含笑自去了。 从此撰之 ![]() ![]() ![]() ![]() ![]() ![]() 时植秋闱,魏撰之与杜子中,闻俊卿多考在优等,起送乡试。两人来拉了俊卿同去。俊卿与⽗参将计较道:“女孩儿家只好瞒着人,暂时做秀才耍子,若当真去乡试,一下子中了举人,后边露出真情来,就要关着奏请⼲系。事体弄大了,不好收场,决使不得。”推了有病不行,魏、杜两生只得撇了自去赴试。揭晓之⽇,两生多得中了。闻俊卿见两家报了捷,也自 ![]() ![]() 不想安绵兵备道与闻参将不合,时植军政考察,在按院处开了款数,递了一个揭帖,诬他冒用国课,妄报功绩,侵克军粮,累赃臣万。按院参上一本,奉圣旨,着本处抚院提问。此报一到,闻家合门慌做了一团。也就有许多衙门人寻出事端来 ![]() 此时魏撰之自揣道:“他家患难之际,料说不得求亲的闲话,只好不提起,且一面去会试再处。”两人临行之时,又与俊卿作别。撰之道:“我们三人同心之友,我两人喜得侥幸,方恨俊卿因病蹉跎,不得同登,不想又遭此家难。而今我们匆匆进京去了,心下如割,却是事出无奈。多致意尊翁,且自安心听问,我们若少得进步,必当出力相助,来自此冤!”子中道:“此间官官相护,做定了圈套陷⼊。闻兄只在家营救,未必有益。我两人进去,倘得好处,闻兄不若径到京来商量,与尊翁寻个出场。还是那边上流头好辨⽩冤枉,我辈也好相机助力。切记!切记!”撰之又私自叮瞩道:“令姑之事,万万留心。不论得意不得意,此番回来必求事谐了。”俊卿道:“闹妆现在,料不使兄失望便了。”三人洒泪而别。 闻俊卿自两人去后,一发没有商量可救⽗亲。亏得官无三⽇急,到有六⽇宽。无非凑些银子,上下分派分派,使用得停当,狱中的也不受苦,官府也不来急急要问,丢在半边,做一件未结公案了。参将与女儿计较道:“这边的官司既未问理,我们正好做手脚。我意要修上一个辨本,做成一个备细揭帖,到京中诉冤。只没个能⼲的人去得,心下踌躇未定。”闻俊卿道:“这件事须得孩儿自去,前⽇魏、杜两兄临别时,也教孩儿进京去,可以相机行事。但得两兄有一人得第,也就好做靠傍了。”参将道:“虽然你是个女中丈失,是你去毕竟停当。只是万里程途,路上恐怕不便。”俊卿道:“自古多称提索救⽗,以为美谈。他也是个女子,况且孩儿男妆已久,游庠已过,一向算在丈失之列,有甚去不得?虽是路途遥远,孩儿弓矢可以防⾝,倘有甚么人盘问,凭着 ![]() ![]() ![]() 就拣定一⽇,作急起⾝。在学中动了一个游学呈子,批个文书执照,带在⾝边了。路经省下来,再察听一察听上司的声口消息。你道闻姐小怎生打扮?飘飘中帻,覆着两鬃青丝;窄窄靴鞋,套着一双⽟笋。上马⾐裁成短后,变狮带妆就偏垂。囊一张⽟靶弓,想开时,舒臂扭 ![]() ![]() 又道是无巧不成话。那坐的所在,与隔壁人家窗口相对,只隔得一个小天井。正吃之间,只见那边窗里一个女子掩着半窗,对着闻俊卿不转眼的看。及到闻俊卿抬起眼来,那边又闪了进去。遮遮掩掩,只不定开。忽地打个照面,乃是个绝⾊佳人。闻俊卿想道:“原来世间有这样标致的?”看官,你道此时若是个男人,必然动了心,就想妆出些风流家数,两下做起光景来。怎当得闻俊卿自己也是个女⾝,那里放在心上?一面取饭来吃了,且自衙门前⼲事去。到得出去了半⽇,傍晚转来,俊卿刚得坐下,隔壁听见这里有人声,那个女子又在窗边来看了。俊卿私下自笑道:“看我做甚?岂知我与你是一般样的!”正嗟叹间,只见门外一个老姥走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榼儿。见了俊卿,放下椅子,道了万福,对俊卿道:“间壁景家小娘子见舍人独酌,送两件果子,与舍人当茶,”俊卿开看,乃是南充⻩柑,顺庆紫梨,各十来枚。俊卿道:“小生在此经过,与娘子非亲非威,如何承此美意?”老姥道:“小娘子说来,此间来万去千的人,不曾见有似舍人这等丰标的,必定是富贵家的出⾝。及至问人来,说是参府中小舍人。小娘子说这俗店无物可一,叫老媳妇送此二物来历渴。”俊卿道:“小娘子何等人家,却居此间壁?”老姥道:”这小娘子是井研景少卿的姐小。只因⽗⺟双亡,他依着外婆家住。他家里自有万金家事,只为寻不出中意的丈失,所以还没嫁人。外公是此间富员外,这城中极兴的客店,多是他家的房子,何止有十来处,进益甚广。只有这里幽静些,却同家小每住在间壁。他也不敢主张把外甥许人,恐怕做了对头,后来怨怅。常对景姐小子道:‘凭你自家看得中意的,实对我说,我就主婚。’这个小娘子也古怪,自来会拣相人物,再不曾说那一个好。方才见了舍人,便十分称赞,敢是与舍人有些姻缘动了?俊卿不好答应,微微笑道:“小生那有此福?”姥道:“好说,好说。老媳妇且去着。”俊卿道:“致意小娘子,多承佳惠,客中无可奉答,但有心感盛情。”老姥去了,俊卿自想一想,不觉失笑道:“这小娘子看上了我,却不枉费舂心?”昑诗一首,聊寄其意。诗云: 为念相如渴不噤, ![]() 却惭未是求凰客,寂寞囊中绿绮琴。 此⽇早起,老姥又来,手中将着四枚剥净的 ![]() ![]() 宋⽟墙东思不噤,愿为比翼止同林。 知音已有新裁句,何用重挑焦尾琴? 昑罢,也写在乌线茧纸上,教老姥送将来。俊卿看罢,笑道:“元来姐小如此⾼才!难得,难得!”俊卿见他来 ![]() ![]() 来⽇天早,这老姥又走将来,笑道:“舍人小小年纪,倒会掉谎,老婆滚到⾝边,推着不要。昨⽇回了小娘子,小娘子教我问一问两位管家,多说道舍人并不曾聘娘子过。小娘子喜 ![]() ![]() 闻俊卿无计推托,心下想道:“他家不晓得我的心病,如此相 ![]() ![]() ![]() ![]() 起⾝上路,少不得风飧⽔宿,夜住晓得。不一⽇,到了京城。叫闻龙先去打听魏、杜两家新进士的下处。问着了杜子中一家,元来到魏撰之已在部给假回去了。杜子中见说闻俊卿来到,不胜之喜,忙差长班来接到下处,两人相见,寒温已毕。俊卿道:“小弟专为老⽗之事,前⽇别时,承兄每分付⼊京图便,切切在心。后闻两兄⾼发,为此不辞跋涉,特来相托。不想魏撰之已归,今幸吾兄尚在京师,小弟不致失望了。”杜子中道:“仁兄先将老伯被诬事款做一个揭帖,逐一辨明,刊刻起来,在朝门外逢人就送。等公论明⽩了,然后小弟央个相好的同年在兵部的,条陈别事,带上一段,就好在本籍去生发出脫了。”俊卿道:“老⽗有个本稿,可以上得否?”子中道:“而今重文轻武,老伯是按院题的,若武职官出各自辨,他们不容起来,反致 ![]() 两个说了一回,子中分付治酒接风,就叫闻家家人安顿了行李,不必另寻寓所,只在此间同寓。盖是子中先前与魏家同寓,今魏家去了,房舍尽有,可以下得闻家主仆三人。子中又分付打扫闻舍人的卧房,就移出自己的榻来,相对铺着,说晚间可以联 ![]() 虽是如此说,却是天下的事是真难假,是假难真。亦且终⽇相处,这些细微举动,⽔火不便的所在,那里妆饰得许多来?闻俊卿⽇间虽是长安街上去送揭帖,做着男人的勾当;晚间宿歇之处,有好些破绽现出在杜子中的眼里了。杜子中是个聪明人,有甚不省得的事?晓得有些咤异,越加留心闲觑,越看越是了。这⽇,俊卿出去,忘锁了拜匣,子中偷揭开来一看,多是些文翰束帖,內有一幅草稿,写着道:“成都绵竹县信女闻氏,焚香拜告关真君神前。愿保⽗闻确冤情早⽩,自⾝安稳还乡,竹箭之期,闹妆之约,各得如竟。谨疏。”子中见了拍手道:“眼见得公案在此了。我在为男子,被他瞒过了许多时。今不怕他飞上天去,只是后边两句解他不出,莫不许过了人家?怎么处?”心里狂 ![]() 忽见俊卿回来,子中接在房里坐了,看着俊卿只是笑。俊卿疑怪,将自己⾝子上下前后看了又看,问道:“小弟今⽇有何举动差错了,仁兄见晒之甚?”子中道:“笑你瞒得我好。”俊卿道:“小弟到此做的事,不曾瞒仁兄一些。”子中道:“瞒得多哩!俊卿自想么?”俊卿道:“委实没有。”子中道:“俊卿记得当初同斋时言语么?原说弟若为女,必当嫁兄,兄若为女,必当娶兄。可惜弟不能为女,谁知兄果然是女,却瞒了小弟,不然娶兄多时了。怎么还说不瞒?”俊卿见说着心中病,脸上通红起来道:“谁是这般说?”子中袖中摸出这纸疏头来道:“这须是俊卿的亲笔。”俊卿一时低头无语。 子中就挨过来坐在一处了,笑道:“一向只恨两雄不能相配,今却遂了人愿也。”俊卿站了起来道:“行踪为兄识破,抵赖不得了。只有一件,一向承兄过爱,幕兄之心非不有之。争奈有件缘事,已属了撰之,不能再以⾝事兄,望兄见谅。”子中愕然道:“小弟与撰之同为俊卿窗友,论起相与意气,还觉小弟胜他一分。俊卿何得厚于撰之,薄于小弟乎?况且撰之又不在此间,现钟不打,反去炼铜,这是何说?”俊卿道:“仁兄有所不知,仁兄可看疏上竹箭之期的说话么?”子中道:“正是不解。”俊卿道:“小弟因为与两兄同学,心中愿卜所从。那⽇向天暗祷,箭到处,先拾得者即为夫妇。后来这箭却在撰之处,小弟诡说是家姐所 ![]() 俊卿见说得是真,心里已自软了。说道:“果是如此,乃是天意了。只是枉了魏撰之望空想了许多时,而今又赶将回去,⽇后知道,甚么意思?”子中道:“这个说不得。从来说先下手为強,况且元该是我的。”就拥了俊卿求 ![]() 这小秀才有些儿怪样,走到罗帷,忽现了本相。本来是个黉宮里折桂的郞君,改换了章台內司花的主将。金兰契,只觉得⾁ ![]() ![]() ![]() ![]() ![]() ![]() 事毕,闻姐小整容而起,叹道:“妾一生之事,付之郞君,妾愿遂矣。只是哄了魏撰之,如何回他?”忽然转了一想,将手 ![]() ![]() ![]() ![]() 姐小再与子中商量着⽗亲之事。子中道:“而今说是我丈人,一发好措词出力。我吏部有个相知,先央他把做对头的兵道调了地方,就好营为了。”姐小道:“这个最是要着,郞君在心则个。”子中果然去央求吏部。数⽇之间推升本上,已把兵道改升了广西地方。子中来回复姐小道:“对头改去,我今作速讨个差与你回去,救取岳丈了事。此间辨⽩已透,抚按轻拟上来,无不停当了。”姐小愈加感 ![]() 子中讨下差来,解饷到山东地方,就便回藉。姐小仍旧扮做男人,一同闻龙夫 ![]() ![]() 自此完了公事,平平稳稳到了家中。⽗亲闻参将已因兵道升去,保侯在外了。姐小进见,备说了京中事休及杜子中营为,调去了兵道之事。参将感 ![]() ![]() 正说话间,魏撰之来相拜。元来魏撰之正为前⽇婚姻事,在心中放不下,故此就回。不想问着闻舍人,又已往京,叫人探听舍人有个姐姐的说话,一发言三语四,不得明⽩。有的说:“参将只有两个舍人,一大一小,并无女儿。”又有的说:“参将有个女儿,就是那个舍人。”弄得魏撰之満肚疑心,胡猜 ![]() ![]() 他正要去拜杜子中,就急忙起⾝来到杜子中家里,不及说别样说话,忙问闻俊卿所言之事。杜子中把京中同寓,识破了他是女⾝,已成夫妇的始末 ![]() ![]() 魏撰之讨大⾐服来换了,竟抬到闻家。此时闻姐小已改了女妆,不出来了,闻参将自己出来接着。魏撰之述了杜子中之言,闻参将道:“小女娇痴慕学,得承⾼贤不弃,今幸结此良缘蒹暇倚⽟,惶恐,惶恐。”闻参将已见女儿说过,是件整备。门上报说:“杜爷来 ![]() ![]() ![]() ![]() 只是魏撰之有些眼热,心里道:“一样的同窗朋友,偏是他两个成双。平时杜子中分外相爱,常恨不将男作女,好做夫 ![]() ![]() 姐小仍旧带了闻龙夫 ![]() ![]() ![]() ![]() ![]() 就叫前⽇老姥来接取杜夫人,老姥一见闻姐小举止形容有些面善,只是改妆过了,一时想不出。一路相着,只管迟疑。接到间壁,里边景姐小出来相接,各叫了万福。闻姐小对景姐小道:“认得闻舍人否?”景姐小见模样厮象,还只道或是舍人的妹妹,答道:“夫人与闻舍人何亲?”闻姐小道:“姐小恁等识人,难道这样眼钝?前⽇到此,过蒙见爱的舍人,即妾⾝是也。”景姐小吃了一惊,仔细一认,果然一毫不差。连老姥也在旁拍手道:“是呀,是呀。我方才道面庞 ![]() ![]() ![]() 约定了回来,先教魏撰之纳币,拣个吉⽇ ![]() ![]() 明⽇,魏撰之取出竹箭来与景姐小看,景姐小道:“如今只该还他了。”撰之就提笔写一柬与子中夫 ![]() 两个甲科合力与闻参将辨⽩前事,世间情面那里有不让缙绅的?逐件赃罪得以开释,只处得他⾰任回卫。闻参将也不以为意了。后边魏、杜两人俱为显官。闻、景二姐小各生子女,又结了婚姻,世 ![]() 世上夸称女丈失,不闻巾帼竟为懦。 朝廷若也开科取,未必无人待贾沽。 Mg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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