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未删减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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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碧血剑 作者:金庸 | 书号:1892 时间:2016/10/5 字数:26838 |
上一章 第八回 易寒强敌胆 难解女儿心 下一章 ( → ) | |
青青哼了一声,道:“⼲么不追上去再挥手?”袁承志一怔,不知他这话是甚么意思。青青怒道:“这般恋恋不舍,又怎不跟她一起去?”袁承志才明⽩她原来生的是这个气,说道:“我小时候遇到危难,承她妈妈相救,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玩的。”青青更加气了,拿了一块石头,在石阶上![]() ![]() 到了金华,两人⼊客店投宿。青青上街买了套男人⾐巾,又改穿男装。袁承志知她仓卒离家,⾝边没带甚么钱,乘她外出时在她⾐囊中放了两锭银子。青青回来后,撅起了嘴,将银子送回他房中。这天晚上她出去做案,在一家富户盗了五百多两银子。第二天金华城里便轰传起来。 袁承志料知是她⼲的事,不噤暗皱眉头,真不懂得她为甚么莫名其妙的忽然大发脾气?如何对付实是一窍不通。软言相求吧?实在放不下脸来;弃之不理吧?又觉让她一个少女孤⾝独闯江湖,未免心有不忍。想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这⽇两人离了金华,向义乌行去。青青沉着脸在前,袁承志跟在后面。行了三十多里,忽然天边乌云密布,两人忙加紧脚步,行不到五里,大雨已倾盆而下。袁承志带着雨伞,青青却嫌雨伞累赘没带。她展开轻功向前急奔,附近却没人家,也无庙宇凉亭。袁承志脚下加快,抢到她前面,递伞给她。青青伸手把伞一推。袁承志道:“青弟,咱们是结义兄弟,说是同生共死,祸福与共。怎么你到这时候还在生哥哥的气?”青青听他这么说,气⾊稍和,道:“你要我不生气,那也容易,只消依我一件事。”袁承志道:“你说吧,别说一件,十件也依了。”青青道:“好,你听着。从今而后,你不能再见那个安姑娘和她⺟亲。如你答允了,我马上向你赔不是。”说着嫣然一笑。袁承志好生为难,心想安家⺟女对己有恩,将来终须设法报答,无缘无故的避不见面,那成甚么话?这件事可不能轻易答允,不由得颇为踌躇。 青青俏脸一板,怒道:“我原知你舍不得你那小慧妹妹。”转过⾝来,向前狂奔。袁承志大叫:“青弟,青弟!”青青充耳不闻,转了几个弯,见路中有座凉亭,便直窜进去。袁承志奔进凉亭,见她已然全⾝ ![]() ![]() ![]() ![]() 正自僵持不决,忽听得脚步声响,一个青年农夫扶着一个老妇走进亭来。老妇⾝上有病,哼个不停。那农夫是他儿子,不住温言安慰。青青见有人来,也就收泪不哭了。袁承志心念一动:“我试试这法儿看。”过不多时,这对农家⺟子出亭去了。青青见雨已停,正要上道,袁承志忽然“哎唷,哎唷”的叫了起来。 青青吃了一惊,回头看时,见他捧住了肚子,蹲在地下,忙走过去看。袁承志运起混元功,额上登时⻩⾖般的汗珠直淌下来。青青慌了,连问:“怎么了?肚子痛么?”袁承志心想:“装假索 ![]() ![]() ![]() ![]() 青青哭道:“你不能死,你不知道,我生气是假的,我是故意气你的,我心里…心里很是喜 ![]() ![]() ![]() ![]() ![]() 两人于是和好如初,晚饭后闲谈一会,两人分房睡了。青青见他于自己吐露真情之后,仍是温文守礼,不再提起那事,倒免了自己尴尬狼狈,可是忍不住又想:“我说了喜 ![]() 青青只听得⽑骨悚然,说道:“张舂九是我四爷爷的徒弟,最是奷恶不过。那秃头是二爷爷的徒弟。我五个爷爷每年正月十六,总是派了几批子侄徒弟出去寻找甚么。到底寻甚么人,还是找甚么东西,大家鬼鬼祟祟的,可从来不跟我说。不过每个人回来,全都垂头丧气的,定是甚么也找不到。现下想来,自然是在找我爹爹的下落了。”过了一会,又道:“我爹爹死了之后还能用计杀敌,真是了不起。”言下赞叹不已,又道:“要是爹爹活着,见到你把温家那些坏人打得这般狼狈,定是⾼兴得很…喂,妈妈是亲眼见到的,她定会告诉爹爹…你再把爹爹的笔迹给我瞧瞧。”袁承志取出那幅图来,递给她道:“这是你爹爹的东西,该当归你。”青青瞧着⽗亲的字迹,又是伤心,又是 ![]() 这天来到松江,青青忽道:“大哥,到了南京,见过你师⽗后,咱们就去把宝贝起出来。”袁承志奇道:“甚么宝贝?”青青道:“爹爹这张图不是叫做‘重宝之图’么?他说得宝之人要酬我妈妈⻩金十万两,妈妈又说这是皇宮內库中的物事,其中不知有多少金银珠宝。”袁承志沉昑道:“话是不错,可是咱们办正事要紧。”他一心记挂的,只是会见师⽗之后去报⽗仇。青青道:“按图寻宝,也不见得会耽搁多少时候。”袁承志神⾊不悦,说道:“咱俩拿到这许多金银珠宝,又有甚么用?青弟,我劝你总要规规矩矩的做人,别这么贪财才好。”只说得青青撅起了小嘴,赌气不吃晚饭。次⽇上路,青青道:“我不过拿了闯王二千两⻩金,他们就急得甚么似的,要你大师兄亲自出马来取回去。闯王⼲么这样小家气啊?”袁承志道:“闯王哪里小家气了?我见过他的。他待人最是仗义疏财,他为天下老百姓解除疾苦,自己节俭得很,当真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这二千两⻩金他有正用,自然不能轻易失去。”青青道:“是呀,要是咱们给闯王献上⻩金二十万两,甚至二百万两、三百万两,你说这件事好不好呢?”这一言提醒,只喜得袁承志抓住了她手,道:“青弟,我真胡涂啦,多亏你说。”青青把手一甩。道:“我也不要你见情,以后少骂人家就是啦。”袁承志陪笑道:“要是我们找到这批金珠宝贝,献给闯王,可不知能救得多少受苦百姓的 ![]() 两人又细看了一会。袁承志道:“宝蔵是在魏国公府的一间偏房底下。”青青道:“咱们到南京后,只消寻到魏国公府,就有法子。魏国公是大将军徐达的封号,他是本朝第一大功臣,府第定然极大,易找得很。” 袁承志摇头摇道:“大将军的府第非同小可,防守定严,就算混得进去,要这么大举挖掘,实在也为难得紧。”青青道:“现下凭空猜测,也是无用,到了南京再相机行事吧。”路上数⽇,到了南京。那金陵石头城是天下第一大城,乃太祖当年开国建都之地,千门万户,五方辐辏,朱雀桥畔箫鼓,乌⾐巷口绮罗,虽逢 ![]() 两人在南京寻访了七八天,没找到丝毫线索。袁承志便要去安庆府寻师,青青说既然到了南京,总得查个⽔落石出才罢。两人又探问了五六⽇。有人说徐大将军的后人在永乐皇帝时改封定国公,听说现今是在京北。有人说:大将军逝世后追赠中山王,南京锺山有中山王墓,两位要不要去瞧瞧?又有人说,南京守备国公爷倒是姓徐,但他住在守备府,却不知魏国公府在哪里。两人去守备府察看,却见跟地图上所绘全然不对。这一晚两人雇了艘河船,在秦淮河中游河解闷。袁承志道:“你爹爹何等英雄,他得了这张地图却找不到宝蔵,可见这回事本来是很渺茫的。”青青道:“我爹爹明明这样写着,哪会有错?又不是一两金子、二两银子的事,当然不会轻轻易易就能得到。”袁承志道:“再找一天,要是仍无端倪,咱们可得走了。”青青道:“再找三天!”袁承志笑道:“好,依你,三天就三天。你道我不想找到宝蔵么?” 河中笛歌处处,桨声轻柔,灯影朦胧,似乎风中⽔里都有脂粉香气,这般旑旎风光袁承志固是从所未历,青青僻处浙东,却也没见过这等烟⽔风华的气象。她喝了几杯酒,脸上酡红,听得邻船上传来阵阵歌声,盈盈笑语,不噤有微醺之意,笑道:“大哥,咱们叫两个姐儿来唱曲陪酒好吗?”袁承志登时満脸通红,说道:“你喝醉了么?这么胡闹!”游船上的船夫接口道:“到秦淮河来玩的相公,哪一个不叫姐儿陪酒?两位相公如有相 ![]() ![]() 青青笑问船夫:“河上哪几位姑娘最出名呀?”船夫道:“讲到名头,像卞⽟京啦,柳如是啦,董小宛啦,李香君啦,哪一位都是才貌双全,又会做诗,又会唱曲的美貌姑娘。”青青道:“那么你把甚么柳如是、董小宛给我们叫两个来吧。”船夫伸了⾆头,笑道:“你这位相公定是初来南京。”青青道:“怎么?”船夫道:“这些出名的姑娘,相 ![]() ![]() 船夫道:“秦淮河里有的是好姑娘,小的给两位相公叫两个来吧。”袁承志道:“咱们要回去啦,改天再说吧。”青青笑道:“我可还没玩够!”对船夫道:“你叫吧!”那船夫巴不得有这么一句话,放开喉咙喊了几声。不多一刻,一艘花舫从河边转出,两名歌女从跳板上过来,向袁承志与青青福了两福。袁承志起⾝回礼,神⾊尴尬。青青却大模大样的端坐不动,只微微点了点头,见袁承志一副狼狈模样,心中暗暗好笑,又想:“他原是个老实头,就算心里对我好,料他也说不出口。” 那两名歌女姿⾊平庸。一个拿起箫来,吹了个“折桂令”的牌子,倒也悠扬动听。 另一个歌女对青青道:“相公,我两人合唱个‘挂枝儿’给你听,好不好?”青青笑道:“好啊。”那歌女弹起琵琶,唱的是男子腔调,唱道:“我教你叫我,你只是不应,不等我说就叫我才是真情。要你叫声‘亲哥哥’,推甚么脸红羞人?你口儿里不肯叫,想是心里儿不疼。你若疼我是真心也,为何开口难得紧?”袁承志听到这里,想起自己平时常叫“青弟”可是她从来就不叫自己一声“哥哥”只是叫“承志大哥”要不然便叫“大哥”不由得向青青瞧去。只见她脸上晕红,也正向自己瞧来,两人目光相触,都感不好意思,同时转开了头,只听那歌女又唱道:“俏冤家,非是我好教你叫,你叫声无福的也自难消。你心不顺,怎肯便把我来叫?叫的这声音儿娇,听的往心窝里烧。就是假意儿的殷勤也,比不叫到底好!” 另一个歌女以女子腔调接着唱道:“俏冤家,但见我就要我叫,一会儿不叫你,你就心焦。我疼你哪在乎叫与不叫。叫是口中 ![]() 歌声媚娇,袁承志和青青听了,都不由得心神 ![]() “我只盼,但见你就听你叫,你却是怕听见的向旁人学。才待叫又不叫,只是低着头儿笑,一面低低叫,一面把人瞧。叫得虽然艰难也,心意儿其实好。” 两人最后合唱:“我若疼你是真心也,便不叫也是好!”琵琶玎玎,轻柔流 ![]() ![]() ![]() 袁承志听得出神,没发觉一艘大花舫已靠到船边,只听得有人哈哈大笑,叫道:“好箫,好箫!”接着三个人跨上船来。青青见有人打扰,心头恚怒,放下箫管,侧目斜视。见上来三人中前面一人摇着折扇,満⾝锦绣,三十来岁年纪,生得细眉细眼,⽪⾁比之那两个歌女还⽩了三分。后面跟着两个家丁,提着的灯笼上面写着“总督府”三个红字。袁承志站起来拱手相 ![]() ![]() ![]() ![]() 青青听他把自己当作优伶乐匠,柳眉一 ![]() ![]() 这时那边花舫上又过来一人,那人穿着一⾝藕⾊ ![]() ![]() ![]() ![]() ![]() ![]() 青青站起⾝来,对马公子道:“这两位姑娘和船家,小弟想每人打赏五两银子…”马公子忙道:“当然是兄弟给,你们明儿到账房来领赏!”青青笑道:“今儿赏了他们,岂不慡快?”马公子道:“是,是!”手一摆,家丁已取出十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船夫与两名歌女谢了。马公子目不转睛的望着青青,眉开眼笑,心庠难搔,当真如同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奇珍异宝一般。不一会,船已拢岸。杨景亭道:“我去叫轿子!”青青忽道:“啊哟,我有一件要紧物事放在下处,这就要去拿。”马公子道:“我差家人给你去取好啦,好兄弟,你住在哪里?”青青道:“我在太平门覆舟山的和尚庙里借住。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去拿。”杨景亭在马公子耳边低声道:“钉着他,别让这孩子溜了?”马公子眨眨眼道:“不错,不错!”转头对青青道:“那么好兄弟,我和你一起去吧!”说着伸手去搂她肩膊。青青嗤的一笑。向旁一避,说道:“不,我不要你去!”马公子神魂飘 ![]() 青青与袁承志为了寻访魏国公府,十多天来南京城內城外、大街小巷都走遍了,于道路已很 ![]() 说话之间,到了一片坟场,马公子已走得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快…快到了吗?”青青一声长笑,说道:“你们已经到啦!”马公子一愣,心想到这坟堆中来⼲甚么。那篾片杨景亭看出情形有些儿不对,但想我们共有四人,两名家丁又是孔武有力,谅这两个文弱少年也使不出甚么奷来,说道:“小兄弟,别闹着玩了,大伙儿去公子府里,热烘烘的喝两盅乐上一乐,你给大伙唱上几支曲儿,岂不是好?”青青冷笑两声。袁承志喝道:“你们快走。做人规规矩矩的,便少碰些钉子。”杨景亭怒道:“你这人惹厌得很,还是自己规规矩矩的先回去吧!别招得马公子生气。”马公子诈癫纳福,说道:“好兄弟,我累啦,你扶我一把!”挨近青青⾝旁,伸右臂往她肩头搭去。青青⾝子一侧,向袁承志道:“大哥,那边是甚么?”伸手东指。袁承志转过头去一望,只听得背后嗤得一声响,急忙回头,马公子那颗胡涂脑袋已滚下地来,颈子中鲜⾎直噴。杨景亭和两个家丁都惊呆了。青青上前一剑一个,全都刺死。袁承志心想既已杀了一个,形迹已露,索 ![]() ![]() ![]() ![]() 这时和众人相距已不过三丈,只听一个嗓子微沙的人道:“贵派各位大哥远道而来,拔刀相助,兄弟实在万分感 ![]() ![]() 袁承志越听越奇,心想这些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怎么忽然聚集到南京来?只听那姓闵的不住称谢,显然这些人都是他邀来的了。青青早觉这伙人行迹诡秘,只想询问袁承志,可是耳听得众人口气皆非寻常之辈,自己只要稍发微声,势必立被察觉,因此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只听得那姓闵的提⾼了嗓子说道:“承各位前辈、师兄、师弟千山万⽔的赶来相助,义气深重,在下闵子华实是感 ![]() ![]() ![]() ![]() ![]() ![]() ![]() 闵子华道:“这次好朋友来的很多,难保对头不会发觉。明⽇各位驾到,请对在门口接待的兄弟伸出右手中指、无名指、小指三个指头作一下手势,轻轻说一句:‘江湖义气,拔刀相助’,以免给金龙帮派人混进来摸了底去。”众人都说正该如此,助拳者来自四方,多数互不相识,以后对敌,都以这手势和暗号为记。众人说罢正事,又谈了一会李自成、张献忠等和官军打仗的新闻,便陆续散了。待众人去远,袁承志和青青才躺下来休息。青青蹲着良久不动,这时脚都⿇了,说道:“大哥,咱们明儿瞧瞧热闹去。”袁承志道:“瞧瞧倒也不妨。可是须得听我的话,不许闹事。”青青道:“谁说要闹事了啊?要闹事也只跟你闹,不跟人家闹。”次⽇中午,马公子被杀的消息在南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袁承志和青青整天躲在客店不出。傍晚时分,两人换了⾐衫,改作寻常江湖汉子的打扮,踱到大功坊去。 只见一座大宅子前挂起了大灯笼,客人正络绎不绝的进去。那宅第甚大,但墙坦残旧、阶石断缺,门口略作修整粉刷,却也是急就章,颇为草草。 袁承志和青青走到门口,伸出三指一扬,说道:“江湖义气,拔刀相助。”一个⾝穿长袍的人连连拱手,旁边一个壮汉陪他们进去,献上茶来,请教姓名。袁承志和青青随口胡诌两个名字。那壮汉道:“久仰久仰,兄弟在江湖上久闻两位大名。”青青肚里暗笑,心道:“这人名连我们自己也还是今⽇初次听到,你倒久闻了。”不久客人越来越多,那壮汉见两人年轻,料想必是哪一派中跟随师长而来的弟子,也不如何看重,说了声“失陪”招呼别人去了。不一会开出席来,袁承志和青青在偏席上坐了,陪席的是仙都派的一个小徒弟,同席的都是些后辈门人,也没人来理会他们。 酒过三巡,闵子华到各席敬酒,敬到这边席上时,袁承志见他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手上青筋凸起,一脸剽悍之⾊,举止步行之间,显得武功不低。他双目红肿,料是想起兄长被害之仇,连⽇悲伤哀哭。袁承志心想:“此人笃于手⾜之情,甚是可敬。他大举邀朋集友,想来那姓焦的仇人和甚么金龙帮声势定是不小。”闵子华先向众人作了三揖,连声道谢,然后敬酒。席上众人都是晚辈,全都离席还礼。 闵子华敬完酒归座,刚坐定⾝,一名弟子匆匆走到他⾝边,俯耳说了几句。闵子华満脸喜⾊,不多一会,恭恭敬敬的陪着三人进来,到首席上坐下。 袁承志见了闵子华的神气,料知这三人来头不小,仔细看了几眼。见头一人儒生打扮,背负长剑,双眼微翻,満脸傲⾊,大模大样的昂首直⼊。第二人是个壮汉,形貌朴实。第三人却是二十二三岁的⾼瘦女子,相貌甚美,秀眉微蹙,杏眼含威。闵子华大声说道:“梅大哥及时赶到,兄弟实在感 ![]() ![]() 酒意渐酣,闵家一名家丁拿了一张大红帖子进来,呈给主人。闵子华一看,脸⾊立变,⼲笑数声,说道:“焦老儿果然神通广大,咱们还没找他,他倒先寻上门来啦。梅大哥,你们刚到,他竟也得到了消息。” 梅剑和接过帖子,见封面上写着:“后学教弟焦公礼顿首百拜”几个大字,翻了开来,里面写着闵子华、十力大师、太⽩三英等人姓名,所有与宴的成名人物全都在內,连梅剑和等三人的名字也加在后面,墨迹未⼲,显是临时添上去的。帖中邀请诸人明⽇中午到焦宅赴宴。梅剑和将帖子往桌上一掷,说道:“焦老儿这地头蛇也真有他的,讯息灵通之极。咱们够不上做強龙,可是这地头蛇也得斗上一斗。” 闵子华道:“送帖来的那位朋友呢?请他进来吧!”那家丁应声出去。众人停杯不饮,目光一齐望向门口。只见那家丁⾝后跟着一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穿长袍,缓步进来,向首席诸人躬⾝行礼,跟着抱拳作了四方揖,说道:“我师⽗听说各位前辈驾临南京,明天请各位过去叙叙,吩咐弟子邀请各位的大驾。”梅剑和冷笑道:“焦老儿摆下鸿门宴啦!”转头对送请帖的人道:“喂,你叫甚么名字?”那人听他言语无礼,但仍恭谨答道:“弟子罗立如。”梅剑和喝道:“焦公礼邀我们过去,有甚么诡计?你知道么?”罗立如道:“家师听得各位前辈大驾到来,十分仰慕,想和各位见见,得以稍尽地主之谊。”梅剑和道:“哼,话倒说得漂亮。我问你,焦公礼当年害死闵老师的兄长闵大爷,你在不在场?”罗立如道:“家师说道,明⽇请各位过去,一则是向各位前辈表示景仰之意,二则是要向闵二爷陪话谢罪。盼闵二爷大人大量,揭过了这个梁子。”梅剑和喝道:“杀了人,陪话谢罪就成了么?”罗立如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家师说实有难言之隐,牵涉到名门大派的声名,因此…”孙仲君突然尖声叫道:“你胡扯些甚么?我师哥问你,当时你是不是在场?”罗立如道:“弟子那时候年纪还小,尚未拜⼊师门。但我师⽗为人正派,决不致滥杀无辜…” 孙仲君喝道:“好哇,你还強嘴!依你说来,闵大爷是死有余辜了?”喝叫声中,她突然飞鸟般的纵了出来,右手中已握住了明晃晃的一柄长剑,左手出掌向罗立如 ![]() 罗立如脸⾊惨⽩,但居然并不晕倒,左手撕下⾐襟,在右肩上一 ![]() 闵子华道:“这人如此凶悍,⾜见他师⽗更加奷恶。咱们明⽇去不去赴宴?”万里风道:“那当然去啊。倘若不去。岂非让他小觑了。”郑起云道:“咱们今晚派人先去踩踩盘子,摸个底细,瞧那焦公礼邀了些甚么帮手,金龙帮明天有甚么鬼计,是否要在酒菜中下毒。有备无患,免得上当。” 闵子华道:“郑岛主所见极是。我想他们定然防备很紧,倒要请几位兄长辛苦一趟才好。”万里风道:“小弟来自告奋勇吧!”闵子华站起来斟了一杯酒,捧到他面前,说道:“兄弟先敬一杯,万大哥马到成功。”两人对饮⼲杯。 筵席散后,各人纷纷辞出。袁承志一打手势,和青青悄悄跟在万里风之后。这时已是初更时分,只见他回客店换了短装,向东而去。两人远远跟着,见他转弯抹角的穿过了七八条街道,绕到一所大宅第后面,径自窜了进去。袁承志见他⾝法极快,心想:“倒也不枉了‘追风剑’三字。”两人随后跟进,见一间房中透着灯光,在窗 ![]() 只听那人叹了一口气道:“立如怎样了?”下首一人道:“罗师哥晕过去了几次,现下⾎是止住了。”袁承志听两人口气,料想这老者便是焦公礼,师徒们在谈罗立如的伤势。又听另一人道:“师⽗,咱们最好派几名兄弟在宅子四周巡查,只怕对头有人来踩盘子。” 焦公礼叹道:“查不查都是一样,我是认命啦!明天上午,你们送师娘、师妹和小师弟到徐州吴家去。”那徒弟道:“师⽗!对头虽然厉害,你老人家也不必灰心。本帮单在南京城里就有两千多兄弟,大伙儿一起跟他们拚个死活,怕他们怎的?”焦公礼叹道:“对头邀的都是江湖上顶儿尖儿的好手,帮里这些兄弟跟他们对敌,只是⽩送 ![]() ![]() ![]() ![]() ![]() ![]() 袁承志回到青青⾝边。青青见他偷了人家大姑娘的佩剑,颇为不悦。袁承志把剑递了给她,低声道:“你收着!”青青这才⾼兴。两人又从窗 ![]() ![]() 听到这里,袁承志和青青已即恍然,心想:“双方的梁子原来是这样结的,焦公礼要劫财,闵子叶要保镖,争斗起来,闵子叶不敌被杀。” 袁承志一面倾听室內焦公礼的说话,一面时时斜眼察看万里风与孙仲君的动静。这时只见孙仲君伸手到 ![]() 袁承志暗暗好笑,再听焦公礼说下去:“…闵子叶在江湖上颇有名望,是仙都派的⾼手…”袁承志暗暗点头,心道:“原来闵氏兄弟都是仙都派的。听师⽗说,仙都是內家正宗,渊源于武当,可说是武当派的旁支。掌门人素爱结 ![]() ![]() ![]() 一个徒弟叫了起来:“师⽗,这人本来该杀,咱们何必怕他们?等明⽇对头来了,大家抖开来说个明⽩,就算他兄弟定要报仇,别的人也不见得都不明是非。” 袁承志心想:“不错啊,要是这姓焦的果真是路见不平,杀了闵子叶,武林中自有公论,只怕他这番话未必可信,又或者另有隐情。”焦公礼叹了口气,道:“我杀了那姓闵的之后,何尝不知闯了大祸。他是仙都派中响当当的角⾊,他师⽗⻩木道人决不能⼲休,若是率领门下众弟子向我寻仇,我便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幸好我手下把那张寨主截住了,我 ![]() ![]() ![]() ![]() ![]() ![]() 一名门徒揷嘴道:“啊,师⽗去年腊月赶去陕西,连年也不在家里过,就为这事了?” 焦公礼道:“不错。我到了陕西秦岭太⽩山史家兄弟家里,満想寒天腊月,哥儿俩一定在家,哪知并不见人,却原来上辽东去了,说是去做一笔大买卖。我在他们家等了十多天,史秉光、秉文兄弟才回来,老朋友会面,大家十分 ![]() ![]() 袁承志暗暗点头,心想焦公礼这人虽是盗贼出⾝,是非之际倒也看得明⽩,遇上了大事倒是 ![]() “哪知史家兄弟竟是狼心狗肺,非但不去向闵子华解释,反而从中挑拨,大举约人,整整筹划了半年。我可全给蒙在鼓里,半点也没得到风声,一心只道史家兄弟已跟闵子华说明真相,他自然不会再起寻仇之心。突然间晴天霹雳,这许多武林中的一流⾼手到了南京。“那两封信史家兄弟多半不会给闵子华瞧。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当时在场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散得不知去向,任凭我怎么分说,闵子华也不会相信。只怕他怒气更大,反而会说我瞎造谣言,诽谤他已去世的兄长…我就是不懂,我和史家兄弟素来 ![]() ![]() ![]() ![]() ![]() ![]() 焦姑娘泪流満面,牵了兄弟的手出去,走到门口,停步回头,道:“爹,难道你除了死给他们看之外,真的没第二条路了?”焦公礼道:“甚么路子我都想过了,如能不死,难道不想么?唉!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得我 ![]() 焦公礼又道:“他是江湖上的一位奇侠,我杀闵子叶的原委,他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当年仙都派十一名大弟子跟我为难,全仗他独力驱退,护送我上仙都山见⻩木道人。现下⻩木道人云游离山,多年来不知去向,料来早已逝世。听说金蛇郞君十多年前遭人暗算,也已不在人世。我大恩不报,心中常觉不安。只要这人还活着…唉,你们去吧。”焦姑娘神⾊凄然,走了出来。袁承志向青青一作手势,悄悄跟在两人⾝后,来到一座花园,眼见四下无人,袁承志突然飞⾝抢上,叫道:“焦姑娘,你想不想救你爹爹?”焦姑娘一惊。拔剑在手,喝道:“你是谁?”袁承志道:“要救你爹爹,就跟我来!”陡然一个“一鹤冲天”轻飘飘跃出墙外。青青连续三跃,翻过墙头。焦姑娘想不到袁承志的轻⾝功夫竟能如此了得。实是从所未见,一怔之下,仗剑墙翻追出。她追了一段路,起了疑惧之心,突然停步不追,转⾝想回。刚回过⾝来,⾝旁一阵风掠过, ![]() ![]() 袁承志道:“姑娘且勿多礼,事情能否成功,我也没十分把握。”焦姑娘只觉右臂被他轻轻一架,一股极大的力量托将上来,就此跪不下去,登时又对他多信了几分。袁承志道:“请你领我去府上,我要写个字条给你爹爹。”焦姑娘道:“两位⾼姓大名?请两位去劝劝我爹爹好么?”袁承志道:“我姓名暂且不说,你爹爹见了我这字条,定会消了死志。事不宜迟,先办了这事再说。”焦姑娘大喜,忙道:“两位请跟我来!”三人越墙⼊內。焦姑娘引二人走进一间小书房中,拿出纸墨笔砚,磨好了墨,远远坐在旁边,只见袁承志一挥而就,不知写了些甚么。青青在桌旁坐着,脸现诧异之⾊。袁承志把纸笺折了套⼊信封,用浆糊粘住了, ![]() ![]() ![]() 焦公礼木然一瞥,见纸上画着一柄长剑,不由得全⾝大震,手一松,当啷一声,酒杯在地下跌得粉粹。焦姑娘吓了一跳。焦公礼却是満脸喜⾊,双手微微发抖,连问:“这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他…他来了么?真的来了么?”焦姑娘凑近看时,见纸上没写一字,只画了一柄长剑。剑⾝曲折如蛇,剑尖却是个蛇头,蛇⾆伸出,分成两叉。她不知何以⽗亲一见此剑,竟然如此喜出望外,问道:“爹,这是甚么?”焦公礼道:“只要他一到,爹爹的老命就有救了,你见到了他么?”焦姑娘道:“谁呀?”焦公礼道:“画这柄剑的人。”焦姑娘点点头,道:“他叫我明天再去找他。”焦公礼道:“有没有要我也去?”焦姑娘道:“他没说起。”焦公礼道:“这位奇侠脾气古怪,咱们不可违背了他的吩咐。明天你一个人去吧!唉,你迟来一刻,爹爹就见你不到了。”焦姑娘心中一惊,这才明⽩原来刚才酒杯中盛的竟是毒药,忙拿扫帚来扫去,服侍⽗亲睡下。 焦夫人与众弟子听说到了救星,虽想不论他武功如何了得,以一人之力,终究难与对方这许多⾼手相抗,但焦公礼既然如此放心,必有道理,登时都是喜慰不已。焦公礼要他们四散避难,大家本来不愿,现下自然都不走了。袁承志和青青从焦家出来,青青问道:“你画这柄剑是甚么意思?”袁承志道:“焦公礼说世上只有你爹爹一到,才能救他 ![]() 青青点头不语,过了一会问道:“你为甚么要救他?”袁承志奇道:“那焦公礼不是坏人,给朋友卖了, ![]() 青青忽然低声道:“这是甚么?”拿住他手,牵引到墙脚边。袁承志一摸,墙脚的青苔下似乎刻得有字,手指顺着这字笔划中的凹处写去,弯弯曲曲的是个篆文。他不识得篆字,悄声问道:“甚么字?”青青道:“是‘第’字,第一第二的‘第’字”再向上摸去,又是一字,青青跟他说是个“赐”字。上面是个“公”字,再上是个“国”字,最后一字笔划极多,青青说是“魏”字。袁承志心中将这五字自上而下的连接起来,竟是“魏国公赐第” 寻访了十多天而毫无影踪的魏国公府,岂知就是对方的大营所在,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这几个字字迹斑剥,年代已久,定是徐大将军后人将宅子出卖了,数代之后,辗转易手,再也无人得知。 袁承志心中正喜,忽觉头颈中庠庠的,原来是青青在呵气,想是她找到了魏国公府,乐极忘形。袁承志头一缩,低声喝道:“别顽⽪!”听得西首掌声渐向南移,说道:“走吧!”两人从西首疾奔而出,回到客店。 其时已是四更时分,青青点亮蜡烛。袁承志取出信件,拣了两通颜⾊⻩旧的信来,菗出一看,果然是张寨主的伏辩与丘道台的谢函。青青笑道:“你这一下救了她爹爹 ![]() 青青似笑非笑的道:“那个飞天魔女倒很美啊。”袁承志道:“这女子心狠手辣,作事不当,毫没来由把人家一条臂膀卸了下来。”沉昑道:“若不是怕二师哥见怪,我倒真要出手管上一管。我要焦姑娘到这里来找我,是怕露出了形迹。要是我们同门师兄弟之间有了嫌隙,那就对不起师⽗养育之恩了。”青青见他神⾊肃然,不敢再开玩笑。 袁承志又打开另外几封信来一看,不觉大怒,叫道:“你看。”青青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愤怒,以往他即使在临敌之际,也是雍容自若,这时忽见他満脸 ![]() 青青一时呆住了说不出话,越想越怒,就要扯信。袁承志一把抢住,道:“扯不得!”青青登时醒悟,道:“不错,这是天大的证据。”袁承志道:“你想史氏兄弟拿到焦公礼这两封信后,⼲么不马上毁去?”青青道:“我知道啦,他们要用来挟制闵子华!”袁承志道:“定是这样。我本想救了焦公礼后,就此袖手不管。哪知这中间另有这样一个大奷谋。别说得罪二师哥,再大的来头,我也不怕!”青青瞧着他,目光中流露仰慕的神⾊,说道:“咱们当然要管,就算二师哥告到你师⽗那里,他老人家也一定说是你对…咱们去请你那大师哥来,要他用铁算盘来二一添作五的算一算,到底你有理,还是你二师哥有理。”袁承志笑道:“好啦,你快去睡吧。我得好好想一想,怎生来对付这批奷贼。”次⽇早晨,袁承志起⾝后坐在 ![]() 下得 ![]() 两人刚吃完早点,店小二引了一个人进来,口中唠唠叨叨的道:“是找这两位吧?问你找姓甚么的,又说不知道。”袁承志和青青一看,这人正是焦姑娘。她等店小二一出门,立时拜倒。袁承志连忙还礼。青青拉着她手,扯了起来。焦姑娘见这美貌少年拉住自己的手,不噤羞得満脸通红,但他们有救⽗之恩,不便挣脫,过了一会,才轻轻缩手。青青道:“焦姑娘,你叫甚么名字?”焦姑娘道:“我叫宛儿。两位贵姓?”青青向袁承志一指,笑道:“他凶得很,不许我说,你问他吧。”焦宛儿知是说笑,微微一笑,随即敛容说道:“两位救了我爹爹 ![]() ![]() ![]() 闵子华和十力大师、郑起云、昆仑派名宿张心一、梅剑和、万里风、孙仲君等坐在首席,焦公札亲自相陪,殷勤劝酒。梅剑和等却不饮酒,只瞧着闵子华的脸⾊。闵子华突然提起酒杯,掷在地下,啪的一声,登时粉碎,喝道:“姓焦的,今⽇武林中的好朋友们,都赏脸到这里来啦。我的杀兄之仇如何了结,你自己说吧。” 他开门见山的提了出来,焦公礼一时倒感难以回答。他大弟子吴平站了起来,说道:“闵二爷,你那兄长见⾊起意,败坏武林中的规矩,我师⽗…”他话未说完,蓦地里一股劲风 ![]() ![]() ![]() 焦公礼见对方越 ![]() ![]() ![]() ![]() ![]() ![]() 焦公礼见对方剑招狠辣,疾退两步,一名弟子把他的折铁刀递了上来。焦公礼接在手中,并不还招。但孙仲君出手甚快,一剑刺空,跟着一招“行云流⽔”剑尖抖动,又刺向他咽喉。焦公礼再不招架,不免命丧剑底,只得抡折铁刀使招“长空落雁”对准她剑⾝砍落。孙仲君剑⾝一沉,似是避开他这一刀,哪知沉到下盘,突然迅如闪电的翻将上来,急刺对方腹小。这招快极准极,饶是焦公礼在这把折铁刀上沉浸数十年,也已不及回力招架,急忙中纵⾝跃起,从旁人头顶窜了出去,这才避过了长剑破腹之厄,但嗤的一声,腿大旁的 ![]() 他心中暗叫:“好险!”回头瞧她是否继续追来,一瞥之下,不由得大喜过望,但见女儿手中托着的,正是给太⽩三英骗去的那两封信。这时他两名徒弟已挥刀把孙仲君拦住。两人深恨她坏了罗师哥的手膀,刀风虎虎,舍命相扑。孙仲君嘴角边微微冷笑,左手叉在 ![]() ![]() ![]() ![]() ![]() 焦公礼向孙仲君瞧了一眼,強抑怒气,叫道:“各位朋友,请听我说一句话!”大厅中本已十分混 ![]() 闵子华呜咽道:“欠债还钱,杀人抵命。”闵方武师纷纷起哄,七嘴八⾆的叫道:“不错,杀人抵命!十条命抵一条。”“焦公礼,你自己了断吧!” 焦公礼待人声稍静,朗声道:“这里有两封信,要请几位德⾼望重的前辈过目。要是这几位前辈看信之后,说焦某该当抵命,焦某立即当场自刎,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众人好奇心起,纷纷要上来看信。焦公礼道:“慢来。请闵二爷推三位前辈先看。”闵子华不知信中写的是甚么,叫道:“好,那么请十力大师、郑岛主、梅大哥三位看吧。”三人接过信来,一起凑在桌边,低声念了起来。太⽩三英铁青着脸,在一旁窃窃私议。 十力大师第一个看完了信,说道:“依老衲之见,闵二爷还是捐弃前嫌,化敌为友吧!”他在武林中声望极⾼,武功见识,众人素来钦服,此言一出,大厅上尽皆愕然。闵子华接过信来,先看张寨主的伏辩,张寨主文理不通,别字连篇,看来还不大了然,再看丘道台的谢函,那却是叙事明晰、文词流畅之作,只看到一半,不噤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呆在当地,做声不得。突然之间,心头许多一直大惑不解之事都冒出了答案:“太⽩三英来跟我说知,害死我哥哥的乃是金龙帮焦公礼。我邀众位师哥助我报仇,大家却都推三阻四。⽔云大师哥又说要等寻到师⽗,再由他老人家主持。众师哥向来和我 ![]() ![]() 梅剑和冷冷的道:“也不知是谁不要脸?害了人家兄长,还假造几封狗庇不通的书信来冤枉死人,明知死无对证,任由你撒个漫天大谎。这样子的信哪,我关上了门,一天可以写一百封。我马上就写给你看,你信不信?你要冤枉十力大师无恶不作,冤枉郑岛主杀了闵二哥的兄长,那样的信我都会写。”十力大师与郑起云本觉闵子华理屈,听梅剑和一说,又是踌躇起来,不知这两封书信到底是真是假,两人面面相觑,难以委决。吴平见师⽗如此受人欺辱,气得満脸通红,扑地跳出,挥刀向梅剑和砍去。梅剑和⾝子微侧,已拔剑在手。⽩光闪动,吴平狂叫一声,单刀脫手,梅剑和的剑尖已指在他咽喉正中,喝道:“你跪下,梅大爷就饶你一条小命!”吴平连退三步,但敌人剑尖始终不离喉口。梅剑和笑道:“你再不跪,我可要刺了!”吴平道:“你刺吧,婆婆妈妈⼲甚么?” 焦门弟子各执兵刃,抢到厅中。闵方武师中一些勇往直前之辈也纷纷菗出兵器,分别邀斗,登时乒乒乓乓的打得十分热闹。焦公礼跃上椅子,大声叫道:“大家住手,瞧我的!”手腕一翻,折铁刀横在喉头,叫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今⽇给闵子叶抵命便了。徒儿们快给我退下。” 众门徒依言退开,惨然望着师⽗。 焦宛儿急呼:“爹,且慢!那封信呢?他说会来救你的呀!”焦公礼取出信封,扯出一张⽩纸,向人群招了几招。众人见纸上画着一柄怪剑,都不知是何用意,只听他⾼声叫道:“金蛇大侠,你来迟一步了!”举刀就往脖子上抹去。 Mg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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