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风云(1939-1941)未删减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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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战争风云(1939-1941) 作者:赫尔曼·沃克 | 书号:43037 时间:2017/10/30 字数:137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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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拜伦-亨利和娜塔丽-杰斯特罗的相遇很能说明拜伦的![]() 拜伦跟他的⽗亲很不一样,他做事一向漫无目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步避开海上童子军、塞文海军学院以及其他可能导致他从事海军事业的一切。然而他也无意从事其他职业。他的学业成绩一般都很差。他很早就学会一种游手好闲的出⾊本领。他有时发起狠来,也表现出他有能力考几个“A”或者装配一架 ![]() 他也有可能当运动员。他⾝体矫健,比他的外表要強壮得多,但他不喜 ![]() ![]() ![]() ![]() ![]() ![]() ![]() 他在三年级时选修了美术,运动员们一般都选修这门课程,据说从来没有人不及格。但是拜伦-亨利在期中试考时却没有及格。他从来不做作业,又缺了一半课。尽管这样,他试考的劣等成绩使他吃了一惊。他谒见了那个教授,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那教授戴着一副绿眼镜,脑袋微微有点秃,耳朵上长着⽑,原是个意大利文艺复兴 ![]() ![]() ![]() ![]() ①即里奥那图-达-芬奇(1452——1519),他和波堤切利(1444——1510)都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著名画家。 但在佛罗伦萨呆了不多几个月,拜伦的热情就冷了下来。十一月某个雨夜,他突然对周围的一切厌倦起来:他租住的房间俯视着混浊的阿尔诺河,肮脏不堪;大蒜气味和下⽔道的臭味使他恶心;在外国人中间独居使他烦闷。他写了封信给他的朋友,说意大利绘画太花哨、太伤感,而且画的都是什么圣⺟、圣婴、圣徒、光轮、耶稣钉死在十字架、耶稣复活、绿⾊的死了的救主、会飞的有胡子的耶和华,等等;说他宁愿选择象米罗和克里那样的现代画家;又说绘画不过是室內装饰,他对这一行其实并不感兴趣。他潦潦草草地写了好几页,表达了他那种陷⼊绝境的心情,随即把信发出,自己却动⾝到欧洲去到处游 ![]() …我不知道你将来会成什么样的人。显然艺术不是你真正的爱好。我认为,让你集中全副精力学一门课对你是有好处的。只要你能去掉那种⿇木不仁的心情,从事某种真正能使你感兴趣的事业,你还会有远大前程的。我是个老 ![]() ![]() 我已经写信给住在锡耶纳郊外的埃伦-杰斯特罗博士,谈起了你的情况。你当然也听说过他。他写了《一个犹太人的耶稣》,弄到不少钱,终于摆脫了悲惨的学院生涯。我们过去在耶鲁大学是朋友,他对年轻人的确循循善 ![]() 这就是拜伦登门拜访杰斯特罗博士的原委。他乘公共汽车去锡耶纳,路程是三个小时,顺着一条有车辙儿的险峻山道往上驶。这个怪诞的小镇他以前去过两次,镇上全都是红⾊的城楼和雉堞以及弯弯曲曲的狭小街道,央中是一座华丽的、有斑马一样斑纹的大教堂,座落在小山顶上,周围一片绿⾊和棕⾊的托斯卡纳葡萄园。使这地方著名的,除了他特地来研究的那种仿拜占庭教堂艺术外,还有一年一度的赛马,这种赛马据说有它自己的特点,但拜伦只是道听途说,不曾亲眼目睹。 骤看上去,坐在蓝⾊旧敞篷汽车驾驶座上的姑娘并不怎么惹人注意:鹅蛋脸,肤⾊很黑(所以起初他以为她是意大利人),深⾊的头发,戴着一副极大的墨镜,一件敞领⽩衬衫外面罩着一件深红⾊运动⾐。她旁边坐着一个金头发男子,穿着一套⽩条子的黑西服。他正举起一只又长又⽩的手放到嘴上,盖住一个哈欠。 “嗨!是拜伦-亨利吗?” “是的。” “坐到后面去。我是娜塔丽-杰斯特罗。这位是莱斯里-斯鲁特。他在我们驻巴黎的大使馆工作,这会儿来看望我的叔⽗。” 拜伦也不怎么引起这个姑娘注意。娜塔丽-杰斯特罗从墨镜里看见的,是一个瘦长的吊儿郞当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国美人,浓密的棕⾊头发里夹着儿星红⾊。他背靠着陆大旅馆的墙在晒太 ![]() ![]() ![]() 汽车弯弯曲曲地穿过两旁有歪歪扭扭的深红⾊老房子的狭窄峡⾕,向郊外驶去。拜伦问起斯鲁特在大使馆里担任什么工作。这个外 ![]() ![]() ![]() ![]() ①罗兹奖学金是英国资本家塞西尔-约翰-罗兹(1853-1902)所设,保送英、美两国学业成绩优异的学生去牛津大学学习三年。 杰斯特罗住在一座⻩⾊的灰泥别墅里,别墅坐落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可以清楚地望见大教堂和锡耶纳红⾊的城楼和瓦屋顶。从市镇坐汽车到这里约需二十分钟。拜伦急煎煎地跟在那个姑娘和斯鲁特后面,穿过一个筑有花坛的花园,花园里到处是沾満黑⾊污渍的塑料雕像。 “呃,你们来啦!”说话的声音很⾼、很神气、很不耐烦,发r音的时候略略带点外国口音。 他们走进一个长长的、有横梁的客厅,拜伦头一眼看到的是两样东西:一幅很大的肖像画,占一堵墙的极大部分,画的背景是一片金⾊,画上圣法朗西斯穿着红袍,张着两臂;在房间远处一张红绸卧榻上,坐着一个有胡子的小老头儿,穿着一⾝浅灰⾊⾐服,看见他们进来,就看了看表,站起来,咳嗽着向他们 ![]() “这是拜伦-亨利,埃伦,”那姑娘说。 杰斯特罗伸出两只又小又⼲瘪的爪子似的手,握住了拜伦的手,用锐利的、带点迟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杰斯特罗的脑袋很大,肩膀很窄;老年人的带斑疤的⽪肤,浅⾊的直头发,一只大鼻子因伤风变得有点红。修剪得很整齐的胡子已经完全花⽩了。“哥伦比亚大学三八年毕业,是不是?” “是的,先生。” “嗯,请进来。”他先往房间里面走,一边扣上他那件双排扣上装的钮扣。“上这儿来,拜伦。”他拿起一只很重的⽔晶酒壶,拔掉玻璃盖,小心翼翼地把琥珀⾊的酒倒在四只玻璃杯里。“喝吧,莱斯里,娜塔丽。我们一般⽩天不喝酒,拜伦,不过今天是个好⽇子。”他举起酒杯。“为拜伦-亨利先生⼲杯,祝他痛恨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卓越成就。” 拜伦哈哈大笑。“米兰诺博士信里是这样写的吗?我要⼲这一杯。” 杰斯特罗呷了一口,放下酒杯,看了看表。拜伦看出这位教授急于吃午饭,就象喝黑麦威士忌似的把杯子里的雪利酒一饮而尽。杰斯特罗⾼兴地笑着嚷道:“啊!一、二、三。好孩子。来吧,娜塔丽。莱斯里,把你的那杯酒带到饭桌上去吧。” 吃的是便饭:光是蔬菜和⽩米饭,随后是⼲酪和⽔果。餐具是精致的古老瓷器,栗⾊的和金⾊的。一个头发花⽩的矮小意大利妇女递送食物。餐厅里的⾼大窗子开向花园,可以望见锡耶纳的景⾊。从窗外泻⼊苍⽩的 ![]() 大家刚坐定,那姑娘就问:“你为什么要反对意大利文艺复兴,拜伦?” “说来话长。” “讲给我们听听,”杰斯特罗用一种象是在教室里讲话的声音说,还把一只拇指搁到微笑着的嘴边。 拜伦犹豫一下。杰斯特罗和那个拿到罗兹奖学金的外 ![]() ![]() ![]() “也许我研究得过了头,”他说“我开始研究的时候心 ![]() ![]() ①乌菲齐宮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筑于十六世纪,收蔵世界各国名画。 “嗯,这是一种观点,”她说。 斯鲁特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闪发亮,他点了烟斗,一边菗烟一边说:“别妥协,拜伦,有人同意过你的观点。正式的名称叫‘新教’。” “拜伦的基本论点是正确的,”杰斯特罗博士和蔼地说,轻轻地弹着他几个短小的指头。“意大利文艺复兴是艺术和思想的旺盛时期。拜伦,当时所以发生这情况,是因为异教和希伯来精神——用基督教的话来说——不是彼此敌对,而是在短期內共同繁荣。那是种杂 ![]() “不错,先生,”拜伦说“可是骡子不能传宗接代。” 娜塔丽-杰斯特罗脸上闪过一种既觉得好玩又觉得吃惊的表情,她那又大又黑的眼睛向莱斯里-斯鲁特瞟了一下,又回到拜伦⾝上。 “说得好。正是这样。”杰斯特罗⾼兴地点了点头。“文艺复兴的确不能生育,它自己衰老死亡了,让异教和希伯来精神各走各的不朽道路。可是这匹骡子的尸骨目前是人类文化中最宝贵的遗产,拜伦,不管你目前为了揭露它,对它是多么厌恶。”拜伦耸耸肩。莱斯里-斯鲁特说:“你⽗亲是牧师吗?” “他⽗亲是海军军官,”杰斯特罗说。 “真的?哪一部门?”拜伦说:“嗯,他这会儿在作战计划处。” “老天爷!作战计划处?”杰斯特罗装出一副滑稽的吃惊样子。“我真不知道。有听上去那么可怕吗?” “先生,每个国家都在太平时代拟订各种理论上的作战计划。” “你⽗亲是不是认为战争快要爆发了?” “我是去年十一月接到他最后一封信的。他没有提起战争。” 另外三个 ![]() “他可能要求我回家。他没有提出这要求。” “很有意思,”杰斯特罗博士说着,有点自鸣得意地向斯鲁特咧嘴一笑,一边 ![]() “事实上,我认为战争快要爆发,”拜伦说。这句话引起 一、两秒钟的沉默和更多的眼⾊。杰斯特罗说:“具的吗?为什么?” “嗯,我刚从德国游历回来。你光看见军装、检阅、 ![]() “可是,拜伦,希特勒正是靠炫示武力,才赢得奥地利和苏台德的,”杰斯特罗说“而且不放一 ![]() 娜塔丽对拜伦说:“莱斯里认为我叔⽗应该回家。我们已经争论三天了。” “我明⽩。” 杰斯特罗拿了把象牙柄的小刀,用老年人惯用的一本正经的姿势削着梨。“不错,拜伦,我象骡子那样固执。”他用这个词儿显然出于无意,因为紧跟着就马上咧嘴一笑,加了一句:“恐怕是我这个人也有点儿‘杂’的原故吧,我揣摩。这是个舒服的住所,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家,我的工作进行得也很顺利。搬一次家要浪费我半年的时间。我要是想把房子卖掉,肯定每一块钱连五分都收不回来。那班意大利人几百年来一直在跟一些不得不廉价卖掉房地产逃跑的外国人打 ![]() “我希望不会是今年秋天在纳粹手中度过您的余年,”斯鲁特说。 “嘿,你真浑,斯鲁特,”娜塔丽揷嘴说,举起一只手从半空直劈下来。“打什么时候起你们外 ![]() 这样的对话拜伦听了很感兴趣。其他人似乎忘记有他在饭桌上了。 “希特勒一直在采取失去了理 ![]() ![]() ![]() ![]() ![]() 杰斯特罗吃了一片梨,开始有节奏地、流畅地谈起话来,有点象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有点象在课堂上讲书。“莱斯里,如果希特勒是德国皇帝①或者查理十二世②那样的人物,我承认我一定会觉得担心。可是他的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幸亏旧的统治阶级已经被推翻了。这班喜 ![]() ![]() ![]() ①普鲁斯特(1871-1922),法国颓废小说家。 ②查理十二世(1682-1718),绰号“北方的亚历山大”和“北方的疯子”主张用武力侵略外国,最后死于战场。 ③德国皇帝指威廉一世(在位期1871-1888)和威廉二世(在位期1888-1918),第一次世界大战即在威廉二世在位时爆发。 “是的,先生,我听说过。” “你当然听说过。嗯,希特勒是个流氓,墨索里尼是个流氓,斯大林是个囚徒。这些都是坚強、聪明、能⼲的新人,都是直接从 ![]() ![]() “哦,看在老天爷面上,埃伦——” “马上就完!列宁在外 ![]() ![]() 斯鲁特用微微有点发抖的细长手指摸摸小胡子。“你真把我弄糊涂了,埃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希特勒是列宁主义者!那是咖啡店里的骗人鬼话,你自己也明明知道。俄国⾰命从 ![]() ![]() ![]() ![]() ![]() “是吗?”杰斯特罗看了看表,叹了口气。“我很抱歉。给我印象很深的是希特勒有本事在必要的时候利用社会主义空谈,随后又把它扔在一边。他利用主义就象利用钱一样,为了把事情办成。它们都是一种手段。他利用种族主义,因为它纯粹是从德国人的浪漫个人主义中提炼出来的蒸馏 ![]() ![]() 拜伦脫口而出:“杰斯特罗博士,我在德国的时候,不论在公园的长凳上或者在电车上,都看见过反对犹太人的标语。我还看见过一些被烧掉的犹太会堂。” “是吗?” 大家都拿眼望着他。他继续说:“您谈到希特勒的时候居然这么冷静,我听了很是吃惊。我的意思是说,您自己是犹太人。” 杰斯特罗博士慢腾腾、酸溜溜地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小⻩牙。他摸了摸胡子,用课堂里讲课的声调一本正经地讲起来。“嗯,你的吃惊并不使我吃惊。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国美人——并不懂得,欧洲容忍犹太人只有五十年到一百年的历史,而且谈不上深度。例如我出生的故乡波兰,就不曾容忍过犹太人。甚至在西方——你们还记得德莱弗斯案件①吗?不,不。在这方面,希特勒只是使欧洲恢复正常——欧洲在短期內放 ![]() ![]() ①指法国籍犹太军官阿尔弗莱德-德莱弗斯(1859-1935)被控卖国,后来证明是一伙排犹主义者搞的 ![]() 斯鲁特摇头摇。“我知道您喜 ![]() “可我说的都是正经话,莱斯里,”杰斯特罗说,露出一个略略带点调⽪样子的微笑。”墨索里尼通过反犹太法的时候,你们也都大惊小怪过一阵。结果呢,证明是个玩笑。” “它们已经成了正式法律,只要德国人对墨索里尼施加庒力,就可能实施。” “意大利人对德国人又恨又怕。万一不幸发生战争,意大利也不会作战。锡耶纳可能跟世界上任何地方一样全安。” “我很怀疑娜塔丽的⽗⺟是否也这么想。” “她可以明天就回家。或许她觉得锡耶纳要比迈阿密海滩更可爱些。” “我倒是想回去,”那姑娘说“不过并不是因为我害怕战争或者害怕希特勒。有些东西比它们更叫我心烦。”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杰斯特罗说。 斯鲁特的脸变得通红。他的烟斗在烟灰缸上冒烟,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来,捏在手里转着玩。他手里的铅笔一下子停止转动。杰斯特罗站起来。“拜伦,跟我来。” 他们让那姑娘和涨红了脸的男子留在桌边,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在一间装有护墙板的小图书室里,书架上放満了书,书桌上和地板上也堆満了书。⽩⾊大理石炉架上面挂着一张死板的锡耶纳圣⺟圣子像,用天蓝和淡红两⾊画在金⾊底子上;这是一张很小的画像,装在一个华丽的镀金大镜框里。“柏仑孙①说这是杜契奥②的作品,”杰斯特罗说着,朝那画像微微一挥手“这样的画对我说来已经够好的了。但究竟是真品还是赝品,还没经过鉴定。现在你坐到那儿有 ![]() ![]() “嗯,拜伦,你⼲吗不进海军学院?你难道不为你的⽗亲感到自豪?” ①杜契奥(1260?-1339?),意大利画家。 ②柏仑孙(1865-1959),国美艺术评论家。 拜伦在椅子里坐直了⾝子。“我想我⽗亲有朝一⽇可能当海军作战部长。” “难道不值得学他的榜样吗?” “我哥哥华伦在学。我呢,一点不感兴趣。” “米兰诺博士在信里说,你学过海军预备役课程,还得到了军官委任状。” “这样做可以让我⽗亲⾼兴。” “你重新考虑过进海军没有?现在还不算太晚。” 拜伦微笑着摇了头摇。杰斯特罗点了支香烟,端详着拜伦的脸。那年轻人说:“您真的喜 ![]() “嗯,医生叫我住在气候温和的地方。我试过不少地方,佛罗里达,亚利桑那,南加利福尼亚,还有法国的里维埃拉。”教授说这些地名的时候,用一种含讥带讽的口气,仿佛觉得它们不是很可笑便是很讨厌,他正拿笔把它们一个一个勾掉似的。“意大利美丽,安静,物价便宜。” “您不在乎在一个法西斯国家里安家吗?” 杰斯特罗露出慈爱的笑容。“任何政治制度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您是怎么写《一个犹太人的耶稣》的?您是在这儿写的吗?” “哦,不是,可是这本书把我送到了这儿。”杰斯特罗说的时候有点沾沾自喜。“你瞧,我从前教古代史的时候曾讲到《圣经》。年轻时候在波兰我也学过犹太教法典,因此教《新约》时,我有点儿強调耶稣和保罗所传布的教义怎样受犹太教法典的影响。这种新玩艺儿似乎很配耶鲁低年级学生的胃口。我拿它写成一本书,开始时候用的书名是《早期基督教里的犹太教法典题材》,直到最后一分钟我才想起《一个犹太人的耶稣》这个书名。这本书被‘每月一书读书会’选上了。”杰斯特罗微笑着,用两只手朝整个房间轻轻比划一下。“结果我就到了这儿。我用读书会给我的稿费买了这地方。你呢,拜伦,你有什么计划?你打算回国美吗?” “我不知道。我这会儿一点也拿不定主意。” “你想找工作做吗?”拜伦愣了一下。“嗯,我揣摩找个工作做也不错,先生。” 杰斯特罗不慌不忙地走到书桌旁边,在一大堆书里寻找什么,还取下眼镜把书举得离脸非常近地仔细看书名。“我本来有一个很好的研究生,一个耶鲁毕业的小伙子,不过他⽗⺟害怕战争爆发,把他叫回家去了——啊,在这儿呢。我每星期给你二十元,能不能使你对君士坦丁大帝①感兴趣?这是本写得很好的一般传记,你可以从它开始。” ①君士坦丁大帝(280?-337),罗马帝国第一个基督教皇帝。 “先生,我历史课考不及格的次数比哪门课都多——” “我明⽩了。你不愿意接受这个工作。” 年轻人接过那本厚书,犹豫不决地翻阅着。“不。我想试试。谢谢您。” “哦,你想试试,是不是?虽然你说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为什么?” “嗯,为了钱,也为了呆在您⾝边。”这倒是实话,只是他隐瞒了第三个主要原因:为了娜塔丽-杰斯特罗。 杰斯特罗装出很严肃的样子,随后噗哧笑了出来“咱们试试吧。” 他⽗⺟后来收到的那封信——他在信里谈到那个姑娘,结果引起维克多-亨利写了那封颇有分量的回信——的确很容易使人误解,虽说这并非写信人的本意。倒是有人在恋爱,但娜塔丽的情人是莱斯里-斯鲁特。他每星期来两、三封信,都是外 ![]() 他每天有好几个钟头和她一起呆在二层楼大房间里,那是杰斯特罗的主要图书室。她的办公桌就放在那里。她回复信件,用打字机抄打原稿,跟意大利女人一起管理家务。拜伦坐在图书室的长桌旁边工作,阅读有关君士坦丁的材料,核对事实,画几张关于君士坦丁大帝领导下重要战役的地图。只要他一抬起眼睛,就可以看到那张伏案工作的光滑的脸,美丽的颧骨上面照 ![]() ![]() ![]() ![]() ![]() ![]() 他在遇见她之前,有好几个月没跟国美姑娘 ![]() ![]() 罗伦萨也一样,她们都对他很溺爱。拜伦有点儿象阿童尼山①,懒散而没有热烈的爱情。他跟华伦不一样,有点受他⽗亲的影响,生活上比较严肃。他认为娜塔丽又聪明又可爱,是一块光芒不外露的美⽟,被弃置在山野,不受人注意。至于她对他冷淡,他认为是正常现象。他一点不想消除这现象。 他⼲了一些他从来不曾⼲过的事儿。他偷了她的一块浅蓝⾊小手绢,晚上坐在镇上的旅馆房间里拿着它拚命地闻。有一次他把她留在桌上的半块饼吃了,因为饼上印着她的齿痕。后来她找不到那半块饼,他却面不改⾊地撒着谎。整个说来他的举止有点失常。但娜塔丽-杰斯特罗似乎一点没觉察到。拜伦有一层深不可测的硬壳,从孩提时就已长成,保护他不让他苛刻的⽗亲看出他的懒惰和极差的学业成绩。 ①希腊神话里的美男子,爱打猎而不爱女人。 他们经常聊天,当然啦,有时候也一起乘车出去在深山里野餐,她几杯酒下肚,就会稍稍对他热情一些,态度有点象姐姐对待弟弟,不久他就打听出她爱情故事中的一些重要事实。她曾在巴黎大学研究社会学,斯鲁特是杰斯特罗的学生,教授写信向他介绍了娜塔丽。他们之间爆发了爱情,后来娜塔丽在盛怒之下离开了巴黎,跟她⽗⺟在佛罗里达住了一阵。随后她又回到欧洲,在她叔⽗手下工作。据拜伦猜测,她来欧洲也是为了离斯鲁特近一点,作另一次尝试。斯鲁特这时已接到调任华沙的命令,娜塔丽正计划在七月间到华沙去看他,因为那时候杰斯特罗也要到希腊的岛上去避暑。 有一次他们一起出去野餐,拜伦把酒瓶里最后几滴酒倒在她杯子里的时候,大着胆子直截了当地刺探她一下。“娜塔丽,你喜 ![]() 她坐在一条毯子上,把两腿裹在格子花裙子里,眺望着山⾕那边棕⾊的冬天葡萄园。她把头一歪,露出调⽪的询问神气,答道:“哦,工作就是工作。怎么啦?” “我好象觉得你是在这儿浪费时间。” “嗯,我来告诉你,拜伦。你在恋爱的时候,就会做出奇怪的事来。”他的反应很冷淡,脸上毫无表情。她接下去说:“这是一个方面。此外,坦⽩地说,我觉得埃伦相当了不起。你说呢?尽管他老想出一些非常奇怪的念头,也非常喜 ![]() ![]() “我吗?”拜伦说。“我⾝上没有钱了。” 早在三月里,杰斯特罗接受一家国美杂志约稿,准备为即将举行的赛马写一篇特稿。这样他必须放弃去希腊旅行的计划,因为赛马是在七月和八月举行。可是这笔稿费优厚得近于荒谬的程度。他说,因此他舍不得拒绝。他跟娜塔丽说,她要是肯去观看赛马,代他做调查研究工作,那么他就给她一半稿费。娜塔丽立刻答应了,没想到——拜伦是这样看的——她叔⽗是要阻止,至少是要延迟她去华沙的旅行。杰斯特罗有一次毫不含糊地说,娜塔丽那么追斯鲁特不是有⾝份女子应有的举动,也不是好的策略。拜伦琢磨斯鲁特并不想跟娜塔丽结婚,也明⽩是为什么。对一个从事外 ![]() ![]() ![]() ![]() 娜塔丽当天就写信给斯鲁特,通知他说要把去华沙的⽇期延迟到八月赛完马以后。拜伦看着她在打字机上打出那封信,竭力不让心底里的喜悦露到脸上。他心想,她也许去得成,也许去不成!也许在这期间会爆发战争,阻止她前去。拜伦希望,希特勒如果真要进攻波兰,那么最好快点动手。 她写完信,他就用同一架打字机给他⽗⺟写了那封难得的长信。他本来只想写一页,结果写了七页。这是好几个月內他写给他们的第一封信。他一点没想到他已在信中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坠⼊情网的年轻人。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在描写他的工作、他的雇主,还有那个跟他一起工作的可爱姑娘。因此帕格-亨利⽩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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