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虹一剑未删减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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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惊虹一剑 作者:南湘野叟 | 书号:43555 时间:2017/11/7 字数:33583 |
上一章 第二章 追寻太乙神钩史 下一章 ( → ) | |
这一下,喜坏了“七煞头陀”太明,急坏了景尚义,好意探访盟兄,不想竟做了催命判官,眼前一阵模糊,双泪![]() ![]() 这时不但景尚义急得五內如焚,就是诸葛⽟堂自己,都在暗念劫数已到,不知如何方能保得一条老命? 哪知就当诸葛⽟堂二次往下掉落,眼看要⾎溅“⽩骨杖”的时候,陡闻得一丝其细如发的声音,直送⼊他耳鼓,说道:“速借杖影之力反弹。” 这声音⼊耳好 ![]() ![]() “五毒行者”绝未想到诸葛⽟堂在空中犹能发掌,突觉手中猛然一震“⽩骨杖”几乎脫手飞去。 这一连串的意外变化,在景尚义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最初是措手不及,呆若木 ![]() ![]() ![]() ![]() ![]() 太时猝不及防,大吃一惊,识得那缅刀有断金削⽟之利,不敢硬接,虚晃一杖,往左避去,看看动静再说。 景尚义义愤填膺,哪容得他如此,手下刷刷刷拼命进招,口中大骂:“卑鄙下 ![]() ![]() “五毒行者”太时,在景尚义刀风紧 ![]() 诸葛大侠逃过这平生最凶险的一场灾难,惊魂甫定,恨満心头,也立意要制服太时,便即随手折了一枝树枝,掌风一沸,梢叶尽去,准备拿来当太极剑使用。 那“七煞头陀”太明,始终在一旁静观,先见太时用“⽩骨杖” ![]() 一面说,一面大步跨—仁前去,同时伸手往后去取他背在⾝后的兵刃。这伸手一探之下,竟摸了个空。原来背在⾝后的錾银月牙铲,不知何时,竟已不翼而飞。 “七煞头陀”这一急非同小可,按说以他三十年功力,內外兼修,十步之內,任何人的脚步声都逃不过他的耳目,现在居然贴⾝所带兵刃失落,竟会一无所觉,岂非怪事。 再—细想,兵刃不会无故失落,必是被人盗去,如此说来,这小小山坪之內,难道还隐蔵着超凡⼊圣的第一流⾼手不成? 诸葛⽟堂先听“七煞头陀”太明一叫,原已 ![]() 但这不过片刻间的事,稍一转念,便即了然,噤不住哈哈大笑。 笑过一阵,诸葛⽟堂才故意问道:“大和尚敢是未带兵刃?果然如此,我诸葛⽟堂自然也是一双⾁掌奉陪。” 这两句话直羞得“七煞头陀”那张脸如紫 ![]() 那“五毒行者”太时与影义正打得热闹,本来兵器“一寸长,一寸強”加以太时的招式贼滑,使短刀的不易占得便宜。但噤不住那把缅刀,并非凡品,遇招先要躲避,加以景大侠⾎ ![]() 景尚义却实是恨到了极处,哪里容得他有 ![]() ![]() 此时太时的势子已经收住,没有防到景尚义赶尽杀绝的手段,急切间闪避不了,只得就势举起“⽩骨杖”往横里一格,但听咔喳一响向,接着一声惨叫,那“⽩骨杖”立被削成两截,太时的半只左掌也已削落在地。但见太时抛去手中半截“⽩骨杖”右手紧握左掌,鲜红的⾎ ![]() “七煞头陀”太明,脸上立即变了颜⾊,双目一瞪,顿⾜叫道:“好你狗娘养的景尚义王八蛋,你懂规矩不懂?洒家今天与你拼了。” 话声未终,已自发出一掌。诸葛⽟堂在他说话之时,便有防备,这时一见太明动手,赶紧也发一掌抵住。双方都是上好⾝手,掌风甫一 ![]() “七煞头陀”太明一见诸葛⽟堂,公然发掌相助,愈加怒不可遏,凶睛暴露,面含狞笑,刚要再度搏斗,诸葛⽟堂已轻喝道:“太明,休得鲁莽,此时救人要紧。” 这一句话,可折了“七煞头陀”的锐气。虽是同恶相济,太明对师弟却甚友爱,闻言一呆,随即奔过去察看太时的伤势。 这时太时面如⽩纸,摇摇 ![]() ![]() 这时诸葛⽟堂已飞奔进屋,医家救急,药箱都摆在方便之处,一取即来,俯⾝向太明说道:“让我来!” 太明心想:师弟断掌,自己丢了兵刃,这都还不算太丢人,只有让敌人来替自己人医伤,这才是栽到家了,有意拒绝,但一眼看到太时的痛苦之状,再也充不起英雄好汉,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但恁诸葛⽟堂去施为。 那太时心里,又有一种想法,这恶僧,真是蛇蝎其心,不愧“五毒”之号,嘴里一声不哼,咬牙忍痛,心里只想待诸葛⽟堂替他止⾎裹创以后,趁他不备,下毒手一掌劈杀诸葛⽟堂,方消心头之恨。 诸葛⽟堂虽是人情练达,老谋深算,也万万想不到此,医家有割股之心,只是全副精神贯注在太时那只断掌上面,无暇顾及其他。 幸好旁观者清,景尚义自砍断了太时的左掌,怒气已消,自然不为已甚,听任诸葛⽟堂替他裹伤。不过旁边尚有太明,強敌窥伺,不可不防,所以始终持刀在旁戒备,眼光不住在太明、太时脸上,溜来溜去。 只见太明満脸意失抑寥之⾊,站在一旁,暗生闷气。那太时却神⾊渐渐有异,尤其那双鼠眼,闪烁不定,更是在暗打恶主意的明征。再一细看他的右手,微微伸缩,落⼊行家眼中,一望而知正在暗聚真力,景大侠猛然省悟,心內大惊,刚要叫声不好,只见一条影子,如电光石火般扑倒,右手一扫,将诸葛⽟堂挥出五六尺外,右手一扬,那太时如泥塑木雕般纹风不动,右手微抬,掌心向外,正是发招之势,那张丑脸却是歪着,嘴角还挂狞笑,双眼却停滞不动,正是被人点了⽳才有的这副鬼像。 这一变化太过于突然.尤其诸葛王堂和太明,更是不解。这里景尚义却已看出,来者正是“九指神偷”侯陵,在祸发一将之际,抢先制服了“五毒行者”才免去诸葛⽟堂一场杀⾝之灾。 当下景尚义抢步上前,持刀指着太时的脑袋厉声喝道:“太时,过来!” 诸葛⽟堂也已站了起来,弹弹⾐服上的泥土,向侯陵问道:“这…这太时是怎么了?” 侯陵未及答话,景尚义已冷笑道:“大哥难道还不省悟?这贼秃的狠心狗肺,天地难容,大哥好意替他疗伤,他竟要下毒手暗算于你。 似此恶贼,若不除去,江湖间还有好人可走的道儿吗?” 说着,举起缅刀,眼看太时恶贯満盈,报应不慡,那诸葛⽟堂赶紧叫道:“贤弟,千万不可鲁莽!”接着又回头向侯陵问道:“老前辈,这太时果然暗蔵祸心?” 侯陵哼了一声笑道:“你问他自己。” 诸葛⽟堂道:“谅他也逃不出商山,请老前辈先替他解了⽳道,才好说话。” 侯陵冷冷回道:“看见这贼秃那张吊死鬼的脸,我就有气,景大侠,劳驾你赏他一刀背!” 景尚义依言照办,举起缅刀,在太时背上平着菗了一刀,太时立刻痛得龇牙咧嘴,算是把⽳道解开了。 诸葛⽟堂却不屑与太时说话,只问太明道:“你问问他,拿句话来吧!” 太明自然不须再问,当时也不免羞惭 ![]() 诸葛⽟堂见太明还知羞惭,便有宽恕之心,但他索 ![]() 侯陵已知诸葛⽟堂的心意,并因诸葛⽟堂家住此处,冤仇结得太深,必有后患,亦是⿇烦,存心把事情揽到自己⾝上,因即冷笑道:“这两上危害江湖的贼秃,送他回老家,让阎罗王去发怒便是了结。”一面说,一面向诸葛⽟堂挤了挤眼睛。 诸葛⽟堂知是做歹做好之意,便接着道:“老前辈,且请息怒,论理这两个魔头,恶贯満盈,杀了他们也不过脏了我商山一片⼲净土,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放他们一线生机,也好回头向善!” 侯陵点点头道:“既然你替他们讨情,我暂且记下他们一笔帐。”说到此处,向“金川双魔”大喝道:“你们心下放明⽩些,不是诸葛大侠体上天好生之德,你们今天万难出商山一步,以后只要我侯陵听见你们再为非作歹,不管你们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你们算帐。话已说完,还不快滚!” 太明一听,暗暗咋⾆,敢情是江湖黑道,闻名丧胆的“九指神偷”侯陵,出面揽事,素知此老心狠手辣,今天逃得 ![]() ![]() 那侯陵地想起一事,一转⾝后老枝虬结的大树中取下一件东西,口里叫道:“太明,慢走,把你弄饭的祸铲带回去!”说着,脫手把太明的錾银月牙铲抛了出去。 太明接到手中,啼笑皆非,回山以后,深为灰心,自此改了许多恶行,不想太时枭獍成 ![]() ![]() ![]() ![]() 这里诸葛⽟堂和景尚义,一齐向侯老侠拜谢援救之恩。陕陵最不耐烦这套世俗礼数,赶紧摇手笑道:“可恨这两个恶贼,败了老夫的酒兴!” 诸葛⽟堂笑道:“待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陪老前辈作长夜之饮。” 说着,随手拔起刚才揷在地上的树枝,暗运內力,就地挖成一个深坑,把太时的半只断掌和斑斑⾎迹,连沙带土扫落坑中,再用掌风一拍一拂,就已⼲⼲净净,了无痕迹。 三人回到草堂,老姑太太闻警尚在守候,当下分别见了礼,重新洗杯换盏,席间景尚义对侯陵极道仰慕之忱,侯陵兴致本豪,这一顿酒喝下来,虽未天明,却已 ![]() 早饭以后,诸葛⽟堂陪景尚义去山间闲逛,湘青帮着姑婆婆在后面料理家务,只有艺儿磨着侯陵要做弹弓。 侯老侠欣然应许,带着艺儿坐在门前石阶上,削竹为弓,搏士作丸,不一会做好一张小小弹弓,可以 ![]() ![]() 这些举动,让侯陵看在眼里,暗叹此子天 ![]() 这时侯陵又已做好一把弹弓,口里问道:“艺儿,你在这弹弓上会玩些什么?” 艺儿道:“我会玩流星赶月。” 说着,拿起小弓,再捡两粒泥弹,朝空中先发一弹,接着又发一弹,势子较疾,赶上前一粒泥弹,相击而落,小小年纪,有这一手也很不容易了。 侯陵称赞他一声“好”又问:“还会什么?” 艺儿说:“爷爷就教了我这一套。” 原来诸葛⽟堂不久以前,也是一时兴起,替艺儿做了一把弹弓,教了他这半套流星赶月的打法,艺儿玩得十分带劲,等弹弓坏了,诸葛⽟堂觉得这种小巧玩意,无甚意思,不肯再做,艺儿这才磨着“侯爷爷”替他做另一个。 当下艺儿又问道:“侯爷爷,你会玩什么?” 侯陵笑道:“你会玩流星赶月,我会玩月赶流星。” 艺儿一听他这口气,知道是故意逗他,便扭股糖似的 ![]() 侯陵无可奈何,只好说:“好吧,你别闹了,我玩一套你看。” 说着,发了一弹,对艺儿道:“先发的是月。”又发一弹说:“后发的是流星,你看仔细了,是怎么赶的?” 先发一弹原呈直线进行,及至力道消失,便呈弧线下落,这时后发一弹,余力犹在,直往前飞,眼看将要超越之时,呈弧线下落的前弹,正好碰上,齐坠尘埃。 艺儿武功还未⼊门,也知道侯爷爷这一套月赶流星比他的流星赶月要⾼明好玩得多,便一个劲要学。 这套小巧玩意,不但准头须得累黍不差,控力的功夫更难,侯陵自然无法教给艺儿。一老一少磨了半天,侯陵说道:“我这套月赶流星算不了什么,你要学,就得学星月双归。” 艺儿问道:“怎么叫星月双归?” 侯陵比着手势道:“把弹子打到空中,用手一招,弹子都会落在手里,这就叫星月双归。” 艺儿喜得笑逐颜开,连说:“我要学星月双归,我要学星月双归!” 这星月双归,原是侯陵从剑法上“星月双辉”这一招上胡绉出来的,这时看看艺儿已经⼊港,便冷笑道:“你先别⾼兴,连我都不会,可拿什么教你呀!” 艺儿闻言一愣,有侯陵爷爷都不会的本事,这可显着稀罕。想了一想,问道:“那么谁会呢?” 侯陵答道:“只有一个老和尚会。” 艺儿道:“老和尚在哪儿,远不远?” 侯陵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如要我带你去,有一天工夫也就到了。” 艺儿马上眺起⾝来,说:“侯爷爷,咱们就去。” 侯陵见他稚态可掬,也乐了,可是不敢笑出声来,故意板着脸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慢慢再说。” 艺儿一听这话,垂头丧气,又复坐下。想了半天,又问:“那老和尚收不收女徒弟?” 侯陵见他问话奇怪,便道:“你问这个⼲什么?老和尚可不收女徒弟。” 艺儿马上接口道:“老和尚不肯收姐小姐做徒弟,我也不去。” 侯陵暗笑,这真是人小鬼大,事情看来还有些⿇烦。不过暂时还是先别解释,免得把话越说越糟。 因此,侯老侠故意冷笑道:“哼,你还觉得自己怪不错的呢,你就是想去,老和尚也不见得一定肯收你。” 接着,侯陵有意无意说那和尚的本事多大,那里又有多么奷玩,还有一只灵猿、一只仙鹤,能懂人话。没事可以骑着仙鹤,上半天云里去玩。 这一下搞得小艺儿辣火辣放不下,又想去找老和尚,又舍不得姐小姐,心里七颠八倒,不知如何才好? 艺儿一个人出了半天神,忽然问道:“侯爷爷,你跟老和尚是好朋友?” 侯陵哼了一声说:“怎么样?” 艺儿哀恳道:“侯爷爷,你跟老和尚说说,把姐小姐也收了,好不好?” 侯陵本想骗他一骗,转念又想,十分不妥,板着脸说道: “不行!你要拜老和尚做师⽗,也许还成,你姐小姐不能去,老和尚不收女徒弟。” 艺儿一听这话,不再多说,侯陵也便暂时丢开,只待晚间与诸葛⽟堂商议定夺以后,便回伏牛山向一微上人去覆命。 诸葛⽟堂与景尚义,到晚方回。家中早已整治了佳肴美酒,因是通家之好,且都上了年纪,老姑太太也⼊席相陪。 湘青、艺儿各自安安分分吃完了饭,下了桌子,平⽇总是在掌前嬉笑玩耍,这天可然作怪,一对小娃娃,坐得远远的, ![]() 老姑太太看在眼里,想起一事,微笑着,向侯陵说道:“这两个孩子捣鬼捣了一天了,必是侯大爷跟他们说了什么?” 侯陵向诸葛⽟堂看了一眼答道:“我跟艺儿提过一位老和尚。” 老姑太太道:“怪道呢!只听艺儿在跟湘青商量,说他先跟侯爷爷去拜一个老和尚作师⽗,随后再求老和尚,好歹也得把湘青收了做徒弟。这孩子心实,噤不得说一句玩话就当了真。” 侯陵和诸葛⽟堂见老姑太太这样说,一时倒不好说穿真相。景尚义不明就里,也只当是玩话,三人哈哈一阵大笑,扯了过去。 一顿酒喝到起更时分,侯陵因有事不再贪杯,草草用过了饭,把诸葛⽟堂拉到一边,二人秘密计议艺儿之事。诸葛⽟堂思虑周到,因知一微上人已不食人间烟火,幽洞⾼僧,⽇用器具多半不⾜,艺儿此去,少不得都要准备周全,得有一些⽇子。再说这一别,小则三年五载,久则十年八年,现下已过小雪,让艺儿在家过年,好好团聚,等到明年舂暖花开,再送艺儿上山,也还不迟。 侯陵听完诸葛⽟堂这番计议,深觉妥贴周到。于是商定,由侯陵先向一微上人覆命,到过年灯节以前,一定赶到商山,来接艺儿。 第二天侯陵告辞,直往伏牛山而去。这里诸葛⽟堂把前后经过,细细告诉妹子,那老姑太太一听侯大侠告诉艺儿的话,竟非戏言,不觉尤喜 ![]() ![]() 诸葛⽟堂也觉自己妹子,忧得有理,但是不能因怕艺儿饮食起居照料得不周全,便一辈子养在膝下。只好嘱咐老姑太太从今天起,叫艺儿要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琐事,甚而教他如何生火做饭,养成习惯,到了伏牛山就不怕了。 老姑太太无可奈何,只得应诺,好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慢慢教导,也还不太急。哪知到第四天上午,侯陵去而复转,告诉诸葛⽟堂,说一微上人的意思,最好要艺儿在冬至以前赶到伏牛山。 诸葛⽟堂闻言诧异道:“如此之急,难道别有用意?” 侯陵道:“正是。因为一微上人照例在冬至那天,办一场‘忘我消寒会’,正好让艺儿去开开眼界。” 诸葛⽟堂听见这话,更觉出乎意料,便又问道:“不是说一微上人闭洞静修,远僻尘嚣,不喜见客,何以广邀⾼朋,作淌寒的盛会呢?” 侯陵诡秘的笑道:“这会中的宾客,非比寻常,老弟台何妨去赶一场热闹。” 诸葛⽟堂欣知答道:“自从老前辈提及一微上人以后,我久有拜谒之心,只怕上人不愿延见,故而一直不敢启齿,如果老前辈携带,让我得以瞻仰绝世⾼僧的庄严宝相,实为平生快事。再说艺儿蒙上人慈悲,收归门下,我亦应该当面拜谢,赶那场热闹,倒还在其次。” 侯陵心想:“若要赶上那场热闹,包你一生一世,都难忘怀。”当时且不说破,先与诸葛⽟堂商议安排艺儿的正事要紧。 其时“银刀乌甲震天南”景尚义,已于前一⽇转往长安关洛一带去探访朋友,约定年底再来盘桓。家中没有外客,可以集中全力来办此事,先把老姑太太请出来,说明经过,然后把艺儿找来,问他愿不愿意跟一位老和尚去学武艺? 艺儿哪有不愿之理,而且居然成竹在 ![]() 倒是湘青得知消息,眼泪汪汪,不言不语,上了心事,一方面想跟艺儿一块去找老和尚,一方面又舍不得爷爷和姑婆婆,少不得诸葛⽟堂老兄妹俩和侯老侠,说好说歹,许了明年开舂一定想办法,才算勉強收住眼泪。 第二天全家就忙了起来,照老姑太太意思,恨不得连艺儿睡的 ![]() 及到商义引程之时,诸葛⽟堂却又有了为难之事,因为这一去家中只剩下老姑太太和湘青,老的老,小的小,虽有两个长工,也都是不懂武艺的笨汉,万一有恶徒如“五毒行者”太时,忽来寻仇,岂不可虑? 侯陵一想,这顾虑应该有的,不觉跌脚道:“我真是百密一疏,早知如此,一微上人精通噤制之法,我学了来如法施为,就什么也不怕了。” 其实侯老侠也略通噤制之法,只怕会而不精,反致偾事,因此不敢冒昧施用。 诸葛⽟堂暗自盘算了半天,心想只有一法,将老姑太太和湘青送到长安安平镖局,托胡胜魁照应,较为妥当,侯老侠也深以为然。 这下少不得又要忙着另外检点老姑太太和湘青的行李,诸葛⽟堂又连忙打发长工去通知胡胜魁,雇来健骡,挥⽇长行。 依原来侯老侠和诸葛⽟堂的计议,自商山至伏牛山,应向东南取道龙驹寨,出武关,直上伏牛山,路程较近。但既要送眷口至长安,则应往西北出蓝关,过灞桥,方是长安,这南北异途,自然先迁就老姑太太,一起到了长安,另雇大车,沿渭⽔东出潼关,过函⾕关,再往南踅,方是伏牛山。这一大周折,多出三四百里途径,甚不上算,也是无可奈何。 不想长工下山,第三天胡胜魁带领四个趟子手,几匹健骡,一顶山轿,亲自来接诸葛老姑太太。这一来,沿途照料有人,诸葛⽟堂便又变了计划,请侯老侠带领艺儿,另拨两匹骡子、一个趟子手挑运行李,仍照原议出武关往伏牛山,诸葛⽟堂护送老姑太太到长安以后,再兼程赶回,约定在伏牛山口庐氏县一家兴隆客栈会齐,一同土山。 大家都觉如此安排,甚为恰当。独独湘青老大不愿,因为原说艺儿过了年才走,⽇子还远,后来又说赶冬至上伏牛山,但想一路到长安,也还有几天可以在一起,怎知忽地变卦,说走就走,怎能割舍得下,不过湘青一则生 ![]() 这时大人都在忙着行装,谁也顾不到她有什么心事,艺儿兴兴头头,夹在里面瞎帮忙,也没有去理会姐小姐,这让湘青更不⾼兴。 好不容易,艺儿才想起姐小姐,拿了一把侯爷爷给他做的弹弓,去送给湘青,刚道得一声“姐小姐”湘青扭头就走。 艺儿赶上去一把拉住她,一扬弹弓说道:“要不要这个?我送你!” 湘青恶狠狠回道:“谁稀罕你的破弹弓!”说着,回过⾝去,自己倒又觉得一阵委屈,強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艺儿哪见过这种情形,一时傻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湘青见他半晌不语,只以为真的不跟她好了,又回过头来,咬牙骂道:“你去,你去,你去找你的老和尚,一辈子别理我!” 艺儿这才明⽩,又为的是不能一起去拜老和尚为师,便凑过脸去笑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会求我师⽗—定把你也收下来,不过现在不能去,我师⽗从没收过女徒弟。” 湘青冷笑道:“哼,真不害羞,人家收你不收,你还不知道,就‘我师⽗’、‘我师⽗’的,真⾁⿇死了!” 艺儿一听这话,不觉也生了气,大声说道:“好,你看看找师⽗收我不收我!” 这一下惊动了侯老侠,回头笑道:“唷!你们小两口儿,又闹什么别扭?说我听听!” 这一嚷嚷,把湘青羞得満脸绯红,扭头就跑。艺儿也觉得有点不是味,一笑飞奔出屋,这里大人们都觉得孩子家天真得有趣,哈哈大笑。 这夜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动⾝,上上下下都早早安歇了。湘青跟姑婆婆睡一屋,外间是艺儿,这孩子向来着枕就睡,湘青却是想到艺儿一走,再没有人陪她玩,心里空落落有些害怕,悄悄下 ![]() ![]() 好久,她想起艺儿老想闻自己的手,一直不肯让他闻,现在他要走了,不如就让他闻一闻算了。这样想着,便把自己的一只雪⽩的小手,摆到艺儿鼻子上去。 但是,艺儿毫无知觉,她心里非常失望,可也不能离开,小小的心灵里,充満了伤感,然而她自己并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离愁。 又是过了好久,十月底的天,地下的凉气,冻得她两腿都发⿇了,还是不想离开。 屋里老姑太太一觉醒来,发现里 ![]() 湘青一听姑婆婆在叫,赶紧站起来,不想两腿瘫⿇,站立不稳,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老姑太太听见声响有异,赶紧问道:“怎么啦?阿青!” 湘青不作声,挣扎着站起来,到了里屋,爬上 ![]() 不问还好,这一问把湘青的眼泪问得再也熬不住了,叫一声:“姑婆婆!”便伏在老姑太太怀里菗噎不止。 老姑太太一面拍着她的背,连说:“好孩子,别哭!”一面也洒下几点老泪。 原来老姑太太,已看出湘青偷着去看艺儿,想到自己从小跟青兄青梅竹马,也跟现在湘青与艺儿的情状相仿。到了十八岁,嫁与青兄,恩爱夫 ![]() 第二天一早,等湘青、艺儿被人唤醒,一切早巳收拾停当,二人也匆忙漱洗过后, ![]() 可怜湘青,始终没得机会与艺儿说一句话,坐⼊轿內,犹不时回头张望,但见満地⻩叶,一片寒霜,这秋⾊离情,在这个早 ![]() 这里艺儿也尽自摇手,直待人影转过山峰,踪迹不见,方回过头来。侯陵笑道:“该咱们走了吧!” 说完,挟着艺儿一跃,人上骡背,骡子竟似不觉,艺儿哪知侯爷爷的绝顶轻功,还道骡子太笨,在它脖子上拍了一巴掌.叱道:“走嘛!” 侯陵见他胆大,便让他骑在前面把缰绳 ![]() 一路无话,未末申初时分,到了龙驹寨。此处当豫、鄂二省的⽔陆要道,丹江自此以下,方通舟楫,以故舟车辐辏,货物云集,虽是一处镇甸,繁华反过于州县。一进镇西大路,但见旅店接客的店小二,纷纷上前,争着 ![]() 那丁四因为保镖来过此处数次,自有 ![]() ![]() 那丁四素⽇贪杯,听说侯陵也是千盅不醉之量,便笑道:“侯老侠可要上街走走?我知道有家同德楼,好醇的莲花⽩。” 侯陵欣然答道:“好啊!”说着站起⾝来,携了艺儿出门,自有丁四嘱咐店家锁上房门,然后一起上街。只见人烟稠密,市面繁盛,果然不愧陕、豫、鄂三少 ![]() 不一会上了同德楼,挑一副⼲净座头坐下,要了酒菜,饮过三杯,侯陵便问道:“丁司务,这条道上,可还 ![]() 丁四停不答道:“若说这里到庐氏县,出武关翻山过去,也不过四五十里途程,只是 ![]() 侯陵道:“自然愈早赶到愈好,还是出武关就翻山过去吧!” 正说到此处,忽听邻桌有人叫道:“那边不是丁老四吗?” 丁四和侯老侠都回头去看,邻桌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壮士,外披大氅,內里却是劲装,脚下薄底快靴,桌上横放一个长条形的包裹,估量必是兵刃。那汉子生得长⾝⽟立,甚为 ![]() 这丁四一看,赶紧上前招呼说:“幸会,幸会,孙二爷怎么在这里?前些⽇子不是听说要上湖北吗?” 姓孙的一面拿眼偷看侯陵,一面叹口气道:“唉!说来话长,正是为上湖北才惹的 ![]() 说着,姓孙的把声音放低下,与丁四咕咕哝哝,不知说些什么。侯陵因为事不⼲己,管自己跟艺儿说些江湖上的风土人情,自斟自饮,不再去看他们。 这丁四好久才回来,侯陵说道:“明天还要起早,我可不喝了,你怎么样?” 丁四答道:“侯老侠酒够了,自然用完饭,我陪你老人家回店。要不然把这里的莲花⽩带上三五斤,回头你老人家再消夜。” 侯陵点点头,伙计拿上饭来吃毕,丁四算了帐,一起回店。先打发艺儿睡下,侯老侠也正要上 ![]() 侯陵听是丁四的声音,便说:“你进来吧!” 门一开,前面进来的是丁四,后面跟的,正是刚才在同德楼所见的那个姓孙的。 侯老侠刚要嗔怪丁四,怎么把你的朋友,随便带来。不想姓孙的,已咕咚一声,双膝着地,口里说道:“弟子孙仲武叩见侯老前辈。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千万请老前辈原谅弟子眼拙。” 侯陵是最怕世俗礼数的人,何况无缘无故,受人大礼,更是不安。急忙跳起⾝来,急急说道:“请起来,请起来,这是怎么说?” 侯陵一面说,一面拿眼盯着丁四,丁四把眼光躲开了。 孙仲武却仍不肯起⾝,说道:“弟子得遇老前辈于穷途未路之中,可真是天大的福星,弟子哀恳一事,务求老前辈拾救。” 侯陵伸手去拉孙仲武,说道:“有话请起来说,这样子算什么?” 孙仲武一手硬按在地上,仰视着侯陵答道:“老前辈如不肯答应,弟子再不起来。” 侯老侠急得不住 ![]() 那丁四机灵如鬼,赶紧去挽扶孙仲武道:“好了,好了,侯老侠答应了,孙二爷,你请起来吧!” 侯陵心想:“都是你这兔崽子捣鬼。”不觉的一瞪眼,吓得丁四赶紧退后两步。 这时孙仲武已站了起来,可仍是不敢就座,垂手肃立。侯陵叹口气道:“什么事你说吧!话可先说在前面。你的事我老头子办得了办,办不了你另请⾼明。别罗里罗嗦,我自己也有要紧事在⾝止。” 孙仲武喏喏连声,这才惭愧惶恐的说出缘由。 这孙仲武乃是南郑大元镖局的镖头,汉中知府旗人桂福调任湖北安陆府,委托大元镖局,护送官眷,循汉⽔到安陆府治钟祥县赴任,大元镖局掌柜“伏虎将”陶世泉,因这趟官差,⼲系重大,亲自挑子两个手下札硬的镖头护镖,一路顺流东下,风平浪静,加之地方官府都有照应,所以这趟官差,责任虽重,路伫之中却甚清闲自在。 三天之前,官船到了老河口,这里乃是鄂北重镇,市面繁华,恰巧又逢桂知府夫人五十大庆,因而桂知府传下话来,停船一天,并从岸上叫来丰盛酒席,犒劳镖客。孙仲武席上多饮了几杯,趁着酒兴,上岸闲逛,信步而行,只见一片空场之上,人头挤动,走至跟前,伸头一看,原是一处走江湖卖艺的场子。 卖艺的看上去是⽗女两个。老的须眉半⽩,却是精神矍铄,两面太 ![]() ![]() ![]() ![]() ![]() 这时⽗女俩刚练完一套单刀对双鞭,老者一拢单刀,抱拳打了个罗圈揖,门中说道:“在下年衰力迈,手下荒疏。实在见笑大方,几手耝拳笨脚,拿出来献丑,亦无非抛砖引⽟,志在会友,哪位有兴,愿意下场消遣,在下奉陪。只是 ![]() 青⾐姑娘一听这话,走过来跟她⽗亲低低说了几句。老者遂即⾼声说道:“我这孩子,愿意练一套⽩鹤拳,请各位指教。” 孙仲武一听说要练⽩鹤拳,心想倒要仔细看看。原来⽩鹤拳为华山大悲庵优夷师太所独创,优夷师太与孙仲武的师⽗,衡州名武师扬圭⽩是嫡亲的姑表姐弟,以此渊源,孙仲武也精通⽩鹤拳法,因而注上了意。 那青⾐姑娘,轻舒粉拳,一招一式,比划开来,倒也颇有路数,练到第二十四招,孙仲武喝一声:“好一招,老熊当道!” 姑娘脸一红,一双俏眼,瞄了孙仲武一下,收拳跳到一旁,大概她也知道这一招练漏了,喝彩的人喝的是倒彩,可不是好意。 老者自然也知道⽑病出在何处,赶紧站出来看着孙仲武说道:“这下可碰着大行家了。这位客官,何不下场玩玩,让在下领教几招。” 孙仲武还未开腔,看热闹的人先自鼓噪叫好。孙仲武年轻好胜,不由得有些得意,一挪⾝子,观众马上让开一条路,容他走到场中,抱拳说道:“我陪这位姑娘走趟折鹤拳可使得?” 老者一听,面有难⾊,却又不好拒绝。这时观众一听这年轻人要跟女人过招,越发起开,老者无可奈何,只好看看他女儿,似在微求她的意见。 那姑娘长眉微扬,俏步走到场中说:“好吧,我就请这位爷指点指点。” 孙仲武微微一笑,道声:“请!”拉开门户,静候对方进招。 姑娘也不多说,进⾝递招,两人斗在一起,三五招过去,孙仲武才知道这姑娘未可轻敌,不过女孩儿家到底柔弱,轻灵有余,劲道不⾜,于是处处退让,其情形恍如师兄给师妹喂招一般。 那姑娘有些嗔意,冷冷的说道:“喂,你倒是拿出你的本事来嘛!” 孙仲武微笑不语。存心要把站娘累得下不了台。果不其然,不一会姑娘已微微见汗,双颊鲜红,越显得娇 ![]() 这孙仲武如果见好便收,就一点⿇烦没有,千不该万不该,起了轻薄之心,把一招“跳掷双丸”变化着使用,不冲拳而伸掌,不取双肩而取姑娘的双峰,饶是姑娘闪得快,还是让孙仲武在 ![]() 观众鼓掌大笑,姑娘脸上立时变了⾊,跳到兵器架旁,菗出单刀,便要拼命。霎时间,场子大 ![]() 回到船上,酒意已消,回想起来,自己也深觉孟浪。其时这段新闻已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陶世泉耳朵里,一想⽩鹤拳只有孙仲武会练,叫来一问,果是孙仲武⼲的好事,当时狠狠责备了一顿,事情也就过去。 不想第二天开船之时,才发现揷在船头上的大元镖局镖旗,竟已不翼而飞,桅杆上有人揷刀留柬,限陶世泉带同孙仲武,在十天以后了的原地陪罪,取回镖旗,如果到期不来,就要火焚镖旗。 ⼲镖局子的在刀尖上讨生活,几十年修为,就在那面镖旗上,因此丢镖旗为奇聇大辱。当下陶世泉又气又急,赶紧叫人去找那卖艺的⽗女,却已不知去向,有心暂时不走,先把这挡子⿇烦料理了再说,又怕江湖上的勾当,跟官府说不清楚,再则桂知府克期赴任,也势难停留,想来想去,只有自已仍然护船东下,一面叫孙仲武星夜赶奔长安安平镖局,邀请八拜之 ![]() ![]() 孙仲武一看祸从自己⾝上起,內心之着急,比陶世泉有过之无不及。一路寻思,胡胜魁的 ![]() 因此,一路之上,越想越烦。这天到了龙驹寨,在同德楼暂时歇歇脚,进点饮食,准备连夜赶奔长安,不想巧遇丁四,道出名震武林的盖世⾼手“九指神偷”的名头,顿觉如绝处逢生,这才不顾一切,前来跪求。 侯陵听孙仲武叙完经过,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大小了的深仇切恨,如果因此而害得陶世泉折了买卖,似也过分,便准备伸手管这档子闲事。 不过所顾虑者,时不我待,离冬至之期仅有半个月,而老洞口十天之约却还有七天,即使顺顺当当了结了大元镖局的⿇烦,从老河口赶到伏牛山只有八天的时间,何况还有诸葛⽟堂在庐氏悬等着,这一绕道,更觉时间不够。 侯陵尽自沉思,孙仲武则误会他不肯援救,几乎又要跪求,侯陵一看这情形,想出一条计策,问孙仲武道:“你看那老头子有多大年纪?确有相当內功?” 孙仲武恭恭敬敬答道:“年纪弟子不大看得准,总在六十上下。內功甚深,则是一定的,弟子不会看走眼。” 侯陵点头说道:“照这一说,他那老头子该知道我这老头子的字号。这样吧,我拿一件东西去换你的镖旗,他那老头子必得卖我这老头子的老面子。” 丁四一听侯老侠,満口的“老头子”、“老面子”如绕口令般惹人发笑。孙仲武却是笑意全无,不知道侯老侠会拿出什么法宝来,万一不灵,可非儿戏,这样想着,不免又上了一层心事。 这时侯陵已从 ![]() 侯陵向丁四说道:“丁司务,你行走江湖多年.谅来见闻得不少,可识这件兵刃?” 说着,已从犀牛⽪套巾取出一件兵刃,寒光闪闪,簇簇生新,乃是一把银钩,但与一般护手钩的形式,大不相同。这把银钩,形如乙字,象牙手柄,雕镂极精,钩⾝又非一般精铁铸成,共分七节,机括相连,最后一节刃尖,长约二寸有奇,锋利异常。 丁四一见,大睁两眼,看了半天才欣然说道:“今天我可算开了眼了,久闻侯老侠的‘太乙神钩’贵重非凡,真真名不虚传。” 侯老侠微微透着得意,笑道:“这把钩,是我与天山奇侠步虚子,采集万年寒铁,整整琢磨了三年,方才打成。平生也不过用过五次,最后一次出手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 丁四忙道:“那是武林前辈都知道的,泰山绝顶,‘太乙神钩独斗天下七大剑’,七大剑客没有一个占得了你老人家的便宜。” “太乙神钩独斗天下七大剑”是侯陵平生最得意之举,这一听丁四提了起来,不由得眉开眼笑。大凡奇才异士,宝贵荣利,都能看得极淡,独独一个“名”字最顶真,若是喜遇知音,搔着庠处,更是陪上 ![]() 这时丁四又问道:“侯老侠,可是想拿你老人家的宝贝去换大元镖局的镖旗?” 侯陵道:“正是想拿‘太乙神钩’去换镖旗,你看可使得?” 丁四一个镖局小伙计,侯老侠居然问起他的意见来,怎不受宠若惊?站在当地,一拍巴掌大声说道:“孙二爷,你的造化来了,侯老侠这么大面子!赶明几个陶掌柜打安陆回来,你可别忘了跟他提,这全是我丁四引见的功劳。” 孙仲武在一旁已聚精会神听了半天,让丁四这一提醒,赶紧躬⾝说道;“老前辈的大恩大德,弟子和敝东陶世泉,—辈子都忘不了。只是‘太乙神钩’名贵异常,如何换法?还请老前辈赐肯。” 侯陵稍一沉昑答道:“如果他肯换,叫他报个万儿,等我闲一闲,自会找他去要。” 孙仲武又道:“万一…” 侯陵见他迟疑不语,催问道:“还有什么为难?” 孙仲武陪笑道:“只怕对手也像弟子那天在同德楼一样,有眼不识泰山,万一竟不知‘太乙神钩’的来历,弟子又该如何?” 侯陵接着就道:“如果他真不知道江湖上有我侯陵这—号,自然也不懂‘太乙神钩’的妙用,你就跟他动手硬夺,不就完了?” 孙仲武尚未听懂侯老侠的话,丁四却已听出,侯老侠许孙仲武用“太乙神钩”跟人过招。当节揷言道:“真个的,只听说‘太乙神钩’神妙莫测,到底招数怎么样的精奇?你老人家索 ![]() 侯陵答道:“使得。”然后又向孙仲武道:“把你的兵刃取来!” 这孙仲武一听盖世奇侠,要跟他过招,不由得喜出望外,忙不迭应了一声,迳自出房去取他的兵刃。 侯陵推窗一望,把“太乙神钩”收⼊⽪套,说道:“咱们找块空旷地方玩去,别在这儿动刀舞 ![]() 不到一会,孙仲武拿着那个长条形包裹过来,三人一齐出店,过了镇甸,放开脚程,侯老侠因孙仲武、丁四功夫尚浅,不过施展五成轻功,孙仲武勉強跟随,丁四可累得气 ![]() 跑出十里以外,江边一个山坡之下,四野无人,月⾊如⽔,侯老侠先自站定,孙仲武接踵而至,又等了一会,丁四才到。 侯老侠取出“太乙神钩”提在手中,孙仲武也解开包裹,內中一把琐铁雁翎刀,捧在手中,肃然侍立。 侯老侠道:“你是衡州杨圭⽩门下?” 孙仲武躬⾝道:“是。” 侯老侠点点头道:“杨圭⽩的一百路北斗七星刀,确有独到之处,你尽量施展吧!不必顾忌。” 孙仲武答道:“求老前辈训诲。” 说完,横刀当 ![]() 侯陵辈分虽尊,也不得不赶紧还礼。 孙仲武一撤刀,说声:“请接招。”一招“斗转参横”斜着直劈侯老侠右肩。 侯陵视如无见,等刀锋快到,⾝形与左手完全不动,右手快如闪电般往上一提一转,钩弯向下去套刀锋。 孙仲武知道这要一套上他的雁翎刀,一扭一绞,兵刃非出手不可,赶紧撤力,却不往回收,空中就势一转,一招“流星飞坠”砍向侯老侠的左⾜。 侯陵道声:“好!”滑步避过。 孙仲武早有准备,手腕一翻,刀锋向上,一招“倒贯长江”由下而上,直往侯老侠腹 ![]() 侯老侠微微一笑,不封不避,起手中钩猛然往下拍击。 孙仲武一见大惊,因为刃薄如纸,这要硬碰一下,刀锋就得缺口,赶紧一扭手腕,刀锋向左,就这一慢之间,太乙钩已经庒在刀上,孙仲武只觉虎口一震,奋起全力,往上硬抬。 侯老侠只用了六成力量,就将孙仲武的雁翎刀庒住,不上不下,僵在空中,等孙仲武缓一缓气,侯老侠便轻喝道:“看仔细了!” 说着,孙仲武陡觉刀上庒力减消,但还来不及容他撤招,太乙钩又是狠命一击,雁翎刀 ![]() 可煞作怪,就这霎那间,侯老佛手中的“太乙神钩”竟已变成二尺长一把鱼肠短剑,剑尖正指他的咽喉。 孙仲武吓出一⾝冷汗。 那侯陵一笑收钩,说道:“你来看!” 原来这就是“太乙神钩”的妙用,手柄之上,另有机括,轻轻一按,七节太乙钩自动伸直。便可当剑使用,及至以剑法过招之时,又可化剑为钩, ![]() 侯老侠笑道:“你该明⽩了吧!” 孙仲武佩服得五体投地,笑道:“者前辈所赐,真是太厚了。” 侯陵收起笑容,正⾊答道:“刚才这一招,化钩为剑,名为‘鬼见愁’,太过狠辣。我可不许你伤人,只可用来叫人就范,若是不听我的话,嘿嘿!” 侯老侠用意尽在这“嘿嘿”两声之中。 吓得孙仲武连称:“弟子不敢!” 当夜回到招宝栈,孙仲武喜心翻倒,将“太乙神钩”看一看,想一想,又收起来,睡不到一会儿,又拿出来赏玩二遍。折腾了一宵,几乎没有阖眼。 第二天一早,恭送侯老侠动⾝。临别之时约定,不管以钩换旗的后果如何,一月以后,孙仲武在长安安平镖局禀告经过。丁四又再三告诫孙仲武“太乙神钩”非同等闲,千万小心,不可大意,致有差失。孙仲武自然喏喏连声,从此将“太乙神钩”用⽪带斜跨在左肋以下,坐卧不睡。 这里侯老侠等一行三人三骑,出了武关,不取南行往荆紫关、淅川的大路,一迳往西,在 ![]() ⽇落时分,下山沿洛⽔到庐氏荒僻小县,兴隆客店,更是简陋,说不得只好勉強住下,但盼诸葛⽟堂早早赶到,便好动⾝上伏牛山。 不想到了半夜,丁四忽然发烧呓语。侯老侠虽有疗治內外伤的妙药,对这类症候却不适合,次⽇一早,叫店家延医,请来一位王大夫,外号“王一贴”这不是恭维他,是挖苦他,病人服了他的药,就要送命,再无福分服他的第二贴药。 侯老侠一听这“王一贴”的挥号,由此而来,不觉的绉了眉,好在自己也稍知药 ![]() 谁知“王一贴”别无长处“伤寒论”倒是背得滚瓜烂 ![]() 次⽇中午,诸葛⽟堂乘一骏马赶到,不及叙话,先看丁四的病。细心按过了脉,对侯老侠说道:“病却无妨,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菗丝,岂不⿇烦?” 侯老侠绉眉道:“这得多少⽇子?” 诸葛王堂道:“总得过了七天,方保无虞。” 侯老侠计算⽇子,离冬至之期还有十三天,再待七天,还有六天,算来也还不晚,只好点点头说:“把他丢在这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对胡胜魁可不好说话,自然得等。可是过了七天,就真不能再等了。” 诸葛⽟堂答道:“老前辈放心,这我有把握。到期我留下药让他在这儿调养,我等参见一微上人,下山之后,再把他带回去,也就差不多了。” 俗语说得好:“好事多磨。”艺儿的旷世福缘,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到手,故而有此一番顿挫,在这丁四养病期间,侯老侠等老少三位,旅途寂莫,无事可叙,那面孙仲武以钩换旗一重公案,后文与诸葛⽟堂甚有关系,且让作者偷空约略作一 ![]() 孙仲武自从侯老侠动⾝以后,跟着也就算清店帐,打陆路到淅川,换船循丹江南下,回到老河口。 在老河口,陶世泉原留下两个伙计,为的等胡胜魁一到,有人可以差遣。这两个伙计,一个叫“快腿李”一个叫“胡老鸦”单恁这两个名字,就可想见,一个善于跑腿,一个没事喜 ![]() ![]() 快腿李和胡老鸦两人,虽是大元镖局打杂的小伙计,但以久走江湖,也知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混光 ![]() ![]() 孙仲武却是満面舂风,喜气洋洋,要了东偏院一明一暗的套房,洗脸喝茶已毕,抬头一看李、胡二人,朔风凛冽的天气,各穿一件肮脏不堪的破夹袄,冻得瑟瑟发抖,不由心里生气,骂道:“你们俩小子,怎么弄得这么个鬼样?” 胡老鸦哭丧着脸说:“咱们丢这么大脸,还好意思出去啊!”快腿李接口道:“躲在店里⼲着急,不把人急出病来!” 孙仲武一听这话锋,还有什么不懂的,又好笑,又好气,好在陶掌柜留下丁富裕的银两,当即从柜上取来寄放着的箱子,打开来取出一块碎银子,每人给了二两。 孙仲武正言厉⾊嘱咐道:“每人去买一套⼲净⾐服,可不许再赌钱,也别弄成那个松像。过几天我要办件成名露脸的大事,把咱们大元镖局的面子要回来,你们如果再混得像个要饭似的,给镖局子丢脸,可别怨我不客气!” 二人一听大喜,虽不知孙仲武如何办成名露脸的大事,只看他意气飞扬,便也有了信心,喏喏连声,上街各自买了新棉袍、细⽩布的小褂褡,打扮得焕然一新,进出店门,也就 ![]() ![]() 这里孙仲武叫店小二取来笔墨纸砚,提笔写道: 世泉东翁台鉴:前奉台渝,赶奔长安敦请胡老掌柜主持讨旗之事,不想行至龙驹寨打尖时,忽遇胡老镖头手下丁四兄,蒙丁四兄指点,得识武林异人。此老非别,乃九指神偷侯老侠是也。弟蒙侯老侠大赐恩典,现有良策,谅可善罢⼲休,讨回本局镖旗。如果不能平和了结,弟亦决意与強敌周旋到底,当可取胜。设或不幸,命丧老河口,弟为报东翁抬爱,伸张江湖正义,亦无怨言。惟此仅最坏打算,谅不致此,请陶兄宽怀可也。如弟真有不测,陶兄不必与卖艺老儿 ![]() 台安 小弟孙仲武上 孙仲武写完信,又看了一遍才封好。叫进快腿李来,给了五两银子盘川,命他星夜赶奔钟祥,找着陶掌柜,讨了回信,立即回来。 胡老鸦也有差使,孙仲武命他四下打听卖艺的⽗女,到底住在何处,有了确实信息,回来报告,可不准胡 ![]() 孙仲武自己步门不出,关起房门,细心琢磨侯老侠教他的那一招“鬼见愁”以及化剑为钩, ![]() 胡老鸦把脸都吓⽩了,一缩脑袋,咋⾆道:“乖、乖、好家伙。怪道二爷你満口不在乎,那来这么件琊魔外道的怪兵刃!” 孙仲武喝道:“少胡说!什么‘琊魔外道’?” 这胡老鸦可真不懂眼⾊,又凑上去问道:“二爷,你安心要跟那妞儿打啊?” 孙仲武道:“不打又怎么样?” 胡老鸦笑道:“以我可舍不得,大家都夸那妞儿长得俊,再说,二爷你还摸了人家一把呢,可真过瘾啊!”话未说完,孙仲武一巴掌把胡老鸦打了一个跟头,骂道:“你这小于敢是讨打?胡言 ![]() 胡老鸦从来没见孙仲武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摸摸脑袋,哭丧着脸退了出去。孙仲武犹自余恨不歇,过后想想,为什么大发脾气,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转眼到了第十天,这时快腿李已从钟祥赶回,说陶掌柜的看了信非常⾼兴,那边事情一了,马上赶回来,要孙仲武千万谨慎应付,总以圆了面子,彼此不伤和气为上策。 有了掌柜这番 ![]() 从吃了早饭,孙仲武就派出胡、李二人,轮番去打听,等卖艺⽗女拉开场子,立即便来回报。直到午后,胡老鸦 ![]() 孙仲武心里万分紧张,跃跃 ![]() 孙仲武微微一笑,出了店门,认镫上马,缓缓行去。快腿李、胡老鸦一前一后簇拥着,就像听差伺候大家少爷出门一样。 不一会到了那卖艺的地方,真是人山人海,各种卖吃食、卖杂货的,也都像赶集似的,围在一起,因为听说大元镖局来讨镖旗,必有一场厮杀,再听说少年镖客要与漂亮妞儿比试,更得赶这场热闹。 这些观众之中,认得孙仲武的自然不少,一看他跨马而来,风采不俗,不由得鼓起掌来,先声夺人,孙仲武甚觉得意,在马上连连抱拳扬手,作为答礼。 片刻间,已来至场子边,下马进內一看,只见场中揷一面三角形的旗,蓝缎红缚,当中用金线绣出一只金丝猿,猿掌捧一寿桃,桃子中间黑丝线绣出一个“陶”字,正是大元镖局的镖旗。 这时卖艺的⽗女俩正在对练一套掌法,一见孙仲武,立即收势站住,姑娘退到一旁,老者抱拳微笑道:“⾜下倒是信人,陶掌柜怎么未见驾临?” 孙仲武回礼答道:“敝东官差在⾝,不能亲自前来领教,再说些许小事,不才我来料理,也就够了。” 老者一听,脸上微微变⾊,姑娘原本搭拉着眼⽪,不愿看他,这时也瞪了他一眼。说真的,孙仲武也实在太藐视别人了。 老者似乎涵养甚深,稍一停顿,便哈哈一阵笑。笑过一阵,指着孙仲武对观众道:“列位客官,看这位镖头,真是风流子弟模样。不过,谁家没有妇少小女,要都像这位镖头那样,风俗可就大坏了。” 孙仲武一听这话不妙,这老头不但语带讥嘲,而且挑拨是非,如果观众受了他的鼓动,对自己可大大的不利。因而赶紧接口道:“这位老侠,可真是⾎门噴人.动手过招,难免伤犯,这本是武林中不⾜这奇之事。若说姑娘果是千金贵体。原该养在深闺,不当抛头露面。” 观众,一听这话,针锋相对,齐声叫好,姑娘却又似嗔非嗔地瞄了孙仲武一眼,有那促狭的看得有趣,撮口吹起一声口啸,顿时笑声四起。 这一下,不要说姑娘脸上挂不住,老者也不免悻悻,⾼声说道:“⾜下好张利口,这不是来陪礼,是来打架的了?” 孙仲武道:“我此来一不是陪礼,二不是打架。” 老者接着问道:“然则你来则甚?” 孙仲武手一指道:“我来要我南郑大元镖局的镖旗。” 老者夷然一屑的说:“恐怕不那么容易吧!” 孙仲武道:“不那么容易也在意料之中,你且划下道来,再说我的。” 这时观众又鼓噪着叫道:“让这镖头跟姑娘比划比划,看看谁行!” 老者作了一个罗圈揖,笑道:“果然老朽我手下不行,自然要让小女接着来。” 观众又纷纷叫道:“那么就快动手!” 孙仲武扬手⾼声道:“慢来,慢来,我先让这位老侠看样东西,再来动手也不迟!” 这一下卖艺的⽗女连上千观众,都不知道孙仲武要出什么花样,一齐眼睁睁盯着他⾝上。 孙仲武慢条斯理的解开⾐钮,伸手掏出“太乙神钩”⾼擎手中问老者道:“可识它的主人?” 这老者一看之下,面现惊愕之⾊,用手背试了一下眼睛,上前两步,急急问道:“⾜下从何处得此利器?” 孙仲武微笑道:“自然有人。” 老者紧接着追问道:“何人?” 孙仲武稍一沉昑,又问道:“老侠识得它的主人?” 老者把花⽩的脑袋,重重点了两下,孙仲武使用食指微 ![]() 这老者立刻把脸上的颜⾊放和蔼了,⾼声笑道:“这真是笑活,大⽔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说着抱拳四处打恭说道:“有劳各位,这场热闹看不成了。各位请回吧!” 观众一看这情形,怏快而散,有些人嘴里叽哩咕噜地骂着。老者说了声:“老弟慢走!”便忙忙的跟他女儿去收拾家伙,把个孙仲武倒一时弄得不知该⼲什么才好。 那胡老鸦跟快腿李从人嘲里挤到孙仲武面前,问道:“二爷成了吧?咱们把镖旗带回去。” 孙仲武一摆手道:“现在还不行,大概是成了。你们先带马回去,等我回去再说。” 胡、李二人闻言自去,一刹时人嘲散尽,老者走过来说:“老弟贵姓是孙?” 孙仲武答道:“不敢,还没有请教老人家贵姓?” 老者低声答道:“你听说过‘北鞭’岳胄没有?那就是我。” 孙仲武一听“啊”一声,说道:“原来是沧州岳老侠,真是失敬了。” 岳胄又问:“令师是哪一位?” 孙仲武答道:“家师衡州杨。” 岳胄笑道:“原来是圭⽩老兄的⾼⾜,那更不是外人了,三十年以前,我跟你师⽗一起走镖好几年,真是亲如手⾜。”说着招呼姑娘道:“那是我小女婉贞。婉儿,过来,叫孙二哥。” 姑娘似乎余恨未歇,而又⽗命难违,走过来叫了一声:“孙二哥。”也不过只见嘴 ![]() 孙仲武倒是脸上讪讪的,赶紧作了个揖,陪笑道:“那天冒犯姑娘,我这儿陪礼。” 姑娘鼻翅儿一掀,似乎哼了一声,转过⾝去不理他。 岳胄笑道:“这孩子!” 姑娘垂着眼,放大声音道:“该走了吧!” 孙仲武抬眼一看,空场上停着一转大车,一个大汉正在把刀 ![]() 岳胄说道:“请!”先自上了车,随后姑娘和孙仲武也都上车,大汉跨辕驾着走了。 在辘辘车声中,孙仲武心里也是七上八上。他本意以钩换旗能够办到最好,否则就拼一阵,好歹也见个真章,万没有想到这样拖泥带⽔的结果。 再又想到“北鞭”岳胄与“南鞭”张月如齐名,曾听师⽗提过一次,说他家道富有,在家纳福,久已不问外事,何以⽗女俩抛头露面,在外卖艺?即使家道中落,就是开场授徒,也比走江湖強得多,这也是怪事。 最后就想到婉贞姑娘,不免抬眼偷看。哪知姑娘也正在谕觑他,目光碰个正着,姑娘赶忙低下头去;孙仲武见她眉宇间隐含怨楚,而且 ![]() ![]() 正在胡思 ![]() 进门以后。姑娘自往內室,岳胄陪孙仲武说话,先叙些旧话,慢慢提到正题。孙仲武把龙驹寨幸遇侯陵的经过,原原本木细说一遍,岳胄听得非常仔细。 等孙仲武说完,岳胄说道:“镖旗之事,老弟不必再摆在心上,好歹我总叫老弟有面子就是。桉说,以侯老侠帅名声,只要一提,我岳胄能真个留下侯老侠的兵刃不成?不过,我可是有件大事,非侯老陵帮忙不可,所以改天等令东陶掌柜的回来,我亲自把镖旗送去,那时请老弟将‘太乙神钩’暂时给我。我说句话,老弟别动气,似此利器。老弟带在⾝上,⼲太重,还不如由我保管,一月之后,我亲自到长安安平镖局,送还侯老侠。老弟看,可使得使不得?” 这番话在情理上都十分站得住,孙仲武自然无话可说。不过说他保管“太乙神钩”⼲系甚重,似隐然说他功夫尚浅,⾝怀利器,难保不为人所力夺,这却有些轻视,因而微带不悦。 孙仲武哪知道,武林之中以兵刃为信物,事非等闲,授受之间,非友即敌,岳胄今天卖了侯老侠的帐,将来亲自送还兵刃,侯老侠自然也要卖岳胄的帐,这一来岳胄若有所求,说话就方便得多。 正事业已说妥,岳胄说声:“请宽坐。”自到內室去转了一转,不一会姑娘出来安排桌椅,搬上酒肴,也不避客,朝一处坐了。孙仲武心知道必是岳胄已向姑娘说明经过,岳胄无意间得有结 ![]() 饭罢又说了些闲话,孙仲武告辞回店。隔了两天,陶世泉打钟祥回到老河口“北鞭”岳胄,叫了一班吹鼓手,吹吹打打,把那面“金猿献寿桃”的镖旗,送到客店,一挂三丈余长的百子鞭炮,⾜⾜放了顿饭时分,引得路人,齐集围观。 陶世泉带着孙仲武、胡老鸦、快腿李、还有其他镖局里的人,満面笑容, ![]() 第二天陶世泉又去回拜岳胄,彼此谈得极为投机。当下约好,一月之后在长安安平镖局,再作聚会,因陶世泉亦要去拜谢“九指神偷”侯老侠,顺便探望盟兄胡胜魁,一举数得。 陶世泉因这趟岳胄对大元镖局,捧⾜面子,江湖上传言出去,大元镖局的名声越发响亮,而得以结 ![]() ![]() 在庐氏县兴隆客栈,丁四的病情,经圣手神医诸葛⽟堂悉心凋治,不过三天工夫,就已脫离险境,到第六天上,饮食已经如常,只是大病之后,⾝体虚弱,不耐长途跋涉。诸葛⽟堂便即留下两张调理的方子,嘱丁四按时服药调养,又关照了饮食起居,应该当心的细节,给他留下三十两银子,在兴隆客栈,安心养病。 隔一天一早,侯老侠等老小三人,起程往伏牛山而去。艺儿这回与他爷爷共乘一匹骏马,他已从侯爷爷那里学得骑乘之法,这时控御自如,十分⾼兴。 一路马不停蹄,盘旋而上,途中景⾊,因为地势⾼寒,十分苍凉,也都未观赏。中午找一避风之处,取出⼲粮, ![]() 走不到一个时辰,艺儿忽觉脸上一点冰凉,伸手一摸,叫道:“爷爷,下雪了!” 果然,灰暗的天空,稀稀疏疏,飘起雪珠。诸葛⽟堂,双褪微微一夹,那匹⽩马,冲到前面,与侯老侠的健骡,并辔而行。 诸葛⽟堂在马上欠⾝道:“老前辈,看。”说着,将手一指。 侯老侠也绉眉道:“可不是!咱们得加紧一点了。我知道十里外有座破庙,只有那里可以安顿夜一。” 诸葛⽟堂道:“老前辈说得是。” 侯老侠一抖丝缰,坐下乌云盖雪泼刺刺放开了蹄往前驰奔,诸葛⽟堂的⽩马紧随在后。但是还有一匹驮行李的骡子,却远落在后面。 这匹花菊青的骡子,脚程原本稍差,兼已驮负过重,所以落后也自难怪。诸葛⽟堂深怕后跟不上, ![]() 侯老侠绉眉道:“这可是个累赘!” 诸葛⽟堂道:“老前辈请暂停,我来使个手法。” 说着,已自跳下马来,拉住那头花菊青,先把行李卸下来,暗运劲气,替骡子全⾝上下,摩按了一遍。 这时掌片大的雪花,満空飞舞,越来越密,艺儿却是精神抖擞,在马上 ![]() ![]() 忽然,艺儿⾼叫道:“侯爷爷,看这天气,却是讨厌!” 侯老侠回头一看,一头大狼,已悄悄掩至,暗红⾊的眼睛之中,透露贪残凶光。这时侯老侠所骑那头骡子,亦已看见狼影,吓得往后连退。 侯老侠⾝法极快,左手勒住丝缰,右手发掌摇击, ![]() 艺儿不识是狼,问道:“侯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侯老侠顾不得说话,先四下仔细看望一遍,见并无别的狼群,才放下心来。 这时诸葛⽟堂已将行李照样捆好在骡背上,那头花菊青,经诸葛大侠一番摩按,四蹄腾踔,显得精神十⾜。诸葛⽟堂在骡子股骨上拍了一掌,便放开四蹄,如离弦之箭般往前跑去。 这里诸葛⽟堂也上了马背,从艺儿手中接过缰绳,左手揽紧孩子,右手一抖,但见茫茫雪影之中,两骡一马,冲寒破风,疾驰如飞。 这十里路乃是山道,跑了一个多时辰方到。那座破庙名唤“天王寺”山门倾颓,一块破匾摇摇 ![]() 这大殿已塌坍了一半,未塌的那一半,也是到处漏洞,朔风挟着雪花,四处 ![]() 侯老侯和诸葛⽟堂都有一⾝极⾼的內功,就是雪地夜一,也不怕什么,只是艺儿已冻得鼻子通红,那三匹牲口,也是不住扬蹄嘶叫,似敌不过这寒冷天气。 侯老侠一看,赶紧对诸葛⽟堂说道:“你快取箱子替艺儿添⾐服,我来生火。” 说着,走了过去,从廊下往东,进一月洞门,原是偏殿,现在四柱落地,已只剩下一个空壳落,幸得上面还剩下许多椽子桁条,侯老侠为求快捷,出手一推柱子,哗啦啦一声,屋架子倒了下来,随手捡了一捆桁条回来。 这时诸葛⽟堂已用掌风扫出一片⼲净地来,铺下马褥子,艺儿穿得暖暖的在上面坐着。侯陵放下木柴,取出火种生起一堆熊熊之火,更寻来一口旧铁锅,擦洗⼲净,就地取了⼲净⽩雪装満铁锅,然后找几枝旧铁条,把铁锅在火上架了起来。 老于行旅之人,第一先照料牲口,荒山破庙,草料无处可觅,幸亏⼲粮备得充⾜,诸葛大侠取出一大包锅块,两手一拿一 ![]() 这时艺儿让火一烤,手⾜早已回暖,也站起来帮着爷爷⼲活。马褥子上摆起锅块、⾁脯,还有老姑太太特制的酱菜之类,艺儿尽情吃了一 ![]() 侯老侠饮了一大口酒,夹一块⾁脯在手里,笑道:“照姑太太的意思,恨不得把锅灶 ![]() 诸葛⽟堂大笑道;“老前辈真是一飘饮、一箪食、不改其乐。” 侯老侠七八十年来,走遍天涯,似这等情景,却还初次遭遇,颇觉这番野趣,别具风味。加之诸葛⽟堂气味相投,艺儿依偎怀中,因而兴致愈好,趁着酒意,向満山积雪,撮口长啸。 这声长啸,在诸葛⽟堂真是闻所未闻。艺儿更不用说得。初时如松风细细,流⽔淙淙,忽然拔起一声苍凉 ![]() 长啸已毕,侯老侠转回⾝来。诸葛⽟堂笑道:“老前辈尽吐肮脏之气了!请再饮此杯,浇一浇 ![]() 侯老侠接过酒来,一饮而尽,拍拍那颗花⽩脑袋道:“大好头颅,不知卖与谁家?” 诸葛⽟堂微觉黯然,深悔不骇勾起侯老侠的牢 ![]() 渐渐的艺儿已经睡 ![]() 诸葛⽟堂答道:“听恁老前辈吩咐。” 于是,诸葛⽟堂收清什物,就在马褥子般腿坐下,阉眼调息。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忽觉耳闻有异,睁眼一看,侯老侠已不在跟前,侧耳静听,四周不断传来哜叫之声,凄厉无比。正待站起⾝来,看个究竟,殿屋之上已飘下来一条⾝影,正是侯老侠。 侯老侠微绉双眉说道:“我刚才这一啸,惹了⿇烦,把狼给招来了。” 诸葛⽟堂问道:“可有多少?” 侯老侠道:“上去一望便知。” 诸葛⽟堂再不多话,一拧⾝轻飘飘落在屋上,四下一看,茫茫雪地之中,一业业的灰黑影子,约莫估量一下,不下三五十条狼之多。 诸葛⽟堂跳下屋来,向侯老侠问计道:“老前辈看此事应如何料理?” 侯老侠道:“狼群太多,咱们俩合手出击,怕一个照顾不到,窜进一条来,艺儿和这一马两骡,岂不可虑!” 诸葛⽟堂道:“正是有这些累赘,否则怕它何来?” 侯老侠道:“为今之计,你我只有各行其是,你在里,我在外,”说着四面看了一下又说:“这大殿之上,四大皆空,难以防守,不如搬到东偏殿去。” 诸葛⽟堂道:“老前辈的计议甚是。” 说着,先解开拴着的骡马,一起赶到东偏殿,随后候老侠,连马褥子裹着艺儿,抱了进来。幸喜此时雪已停住,就把艺儿放在积雪之上,下面垫着马褥子,上面盖了毯子⾐服,勉強,撑得一时半刻,谅寒气还不致冻坏了孩子。 那东偏殿共有两个出口,诸葛⽟堂为求稳妥起见,拆下大殿上两扇破门,分别挡住,再与侯老侠奋起神力,把大殿天井里和神龛之前的两个大香炉,搬了进来,抵住门板。 这时候老侠已跳出墙去,诸葛大侠则在墙头,不停游走,防范狼群窜⼊。 侯老侠出庙之时,手里原擎着一 ![]() 侯老侠练有两种掌法,一名“参差浪”乃是 ![]() 另一种掌法名为“天鼓挝”出手暴震如雷, ![]() 侯老侠心想,只要如此三五掌,大股狼群,都可残灭,余下少数便容易收拾。不想狼 ![]() 这里诸葛大侠不断在墙头巡逻,凡有侯老侠掌下逃生的野狼贴近,都吃诸葛大侠用“太极 ![]() ![]() 诸葛⽟堂心想,这样下去,何时方是了局?正在暗暗着急,听艺儿叫道:“爷爷!” 诸葛⽟堂大吃一惊,以为有狼窜⼊墙內,赶紧回⾝一看,依然好端端的,这才放心。 诸葛⽟堂跳下来走到艺儿面前问道:“你冷不冷?” 艺儿回道:“有一点。” 诸葛⽟堂心想,这狼群看来一时杀不完,把艺儿老摆在雪地里,万一寒气侵⼊肺腑,却非儿戏,有心把艺儿背在⾝上,又怕累赘,反而不好。这片刻间,把个⾜智多谋的诸葛大侠倒难住了。 想了片刻,诸葛大侠想起一个主意,觉得可以一试,便问艺儿道:“爷爷把你一个人,摆在一处⾼的地方,你怕不怕?” 艺儿摇头摇道:“艺儿不怕。” 诸葛⽟堂便将艺儿连铺盖一齐抱起,跳出墙头,到大殿之上,看好位置,左⾜一顿,右手一长,手已搭住大殿正梁。这才将艺儿跨坐梁上,用丝绦捆住⾝子,四周围好,嘱咐艺儿道:“紧紧抱住梁柱,千万不可 ![]() 艺儿应喏,诸葛⽟堂跳下地来一看,正梁离地三丈有余,即有狼群窜⼊,也跳不上去,既避风,又稳妥,实是安顿艺儿的好去处。 这一来,外面的狼群可就大遭其殃,诸葛⽟堂走至侯老侠跟前一说经过,侯老侠笑道:“难为你怎么想来?” 当下诸葛⽟堂与侯老侠略一计议,分站两边,出手合击。这狼群原本东逃西窜,侯老侠一个人照顾不了,现在添了诸葛大侠,声东击西,狼群可就难逃活命。 片刻间狼尸纵横満地,鲜⾎染红⽩雪,大好⼲净之地,弄得惨惨不堪。侯老侠和诸葛⽟堂也都有些累了,因为与人动手过招,一掌便可见⾼低,像这样硬砍 ![]() 侯老侠道:“好啊,咱们换个方法,用掌风来 ![]() 诸葛⽟堂闻言遂即退后数步,与侯大侠相隔数丈,两人脸都朝外,相继用双掌平推,一阵疾风过处,狼群果然后退。 侯老侠口喝一声:“撵!”便以驱 ![]() 诸葛大侠如法施为,越赶越快,追出半里把路,狼群四散逃逸,又等了片刻,不见狼群回来,知已大功告成,才相继回庙。归途中偶遇只把落单的狼,只随手一挥,亦已了帐。 回到大殿,诸葛⽟堂仰首一望,心中一震,赶紧一拧⾝飞至梁上,定睛一看,心胆俱裂,只见丝绦解开,马褥子胡 ![]() 侯老侠仿佛觉得情况有异,便问道:“艺儿睡 ![]() 诸葛⽟堂飘⾝落地,颤声说道:“艺儿他,他怕是让狼给卸走了。” 侯老侠一听,大惊失⾊,说道:“有这等事?让我来看!” 语声甫毕,⾝形不动,一式“立地飞升”⾝形如箭一般窜至梁上,稍一注视,便回⾝落下。 侯老侠笑道:“老弟台,你是急糊涂了。那有个狼来衔孩子,还这么斯文,把绦子都先解了开来?不信你先看看地上,有无⾎迹?” 诸葛⽟堂一听这话不错,不觉失笑,枉称⾜智多谋,连这些浅近道理都看不透,此真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 ![]() 然则艺儿既非为狼卸去,到底在何处呢?侯老侠道:“你且莫慌,定一定神,看看四周可有什么异处再说。” 就这时闻得东偏殿唏聿聿一声马嘶,又是蹄子 ![]() 诸葛⽟堂回⾝一看,见侯老侠手拿一段⻩精,不由诧异道:“这是典精,怎会在此处发现?” 侯老侠笑道:“且上东偏殿看看。” 正说着,东偏殿墙上有人喊道:“爷爷,我在这里。”说话的人正是艺儿。 诸葛⽟堂又惊又喜,只见墙头上跳下一只大⽩猿,艺儿两手围住⽩猿的脖子,伏在它背上。 这⽩猿先一蹲⾝让艺儿走了地来,然后围着侯老侠吱吱 ![]() ⽩猿闻言,乖觉之至,转过⾝来,腿双一蹲,学人做了一个请安的姿势,惹得艺儿哈哈大笑。 诸葛⽟堂见这情形,已知是一微上人座下的灵兽。但不知荒山深夜,何以到了此处。 原来艺儿正坐在梁上,但听四处狼叫,心中也觉有些害怕,忽然看见雪地里一对小小红灯笼似的,越来越近,到殿上光线较黑之处才大约看清,是一只浑⾝⽩⽑的怪兽。 那怪兽吱吱 ![]() 不一会怪兽从梁上爬过来,这才看清是只大猿猴。艺儿听姑婆婆说过,猿猴最喜 ![]() 谁知那⽩猿爬至艺儿面前,⽑茸茸的手掌,送过来一个似地瓜般的东西,艺儿不知何用,但觉香味甚好,似是食物。 果然,⽩猿左掌托着东西,右掌不住在嘴边拍着,意思是要他吃下去。艺儿看它并无恶意,又觉这头朱睛⽩⽑的大猿猴,十分好玩,便伸手来接它的食物,不想一失手掉落在地上。 艺儿心里怪可惜的,不住望着地下。那⽩猿伸过⽑手来拍拍他的背,张牙舞爪做了一遍手势,艺儿弄了好半天才懂它的意思,意指远处多的是,吃不了。 艺儿陡地想起,听侯爷爷说过,老和尚那里有一只灵猿能懂人话,莫非就是这只大⽩猿? 因此,艺儿便问道:“你可就是我师⽗老和尚叫你来的?” ⽩猿连连点头,嘻嘻的笑着。艺儿惊喜 ![]() ⽩猿又点头,似乎懂艺儿的话,同时伸出双掌来替艺儿解丝绦。艺儿因知是老和尚的灵猿,便自由它行动。 那⽩猿解开丝绦,把艺儿抱着,也不跳下地来,就在梁柱之间,窜来窜去,跳到东偏院墙头。只见墙外有两三只狼,不住作势上扑,因墙太⾼,跳到了半,便掉落在地上。 ⽩猿蹲在墙头,看了半天,忽然兔起 ![]() 艺儿看得有趣,也捡了几块瓦打去。一霎时,把几头狼都打跑了,⽩猿这才跳下地来,又⽑手⽑脚去逗弄那一马两骡,惹得三头牲口,不住扬蹄 ![]() 这时,侯老侠和诸葛⽟堂已自进殿,侯老侠从地上捡起一段⻩精,看到上面粘着数 ![]() 诸葛⽟堂笑道:“这头灵猿,不知该如何称呼?” 侯老侠道:“你管叫它老⽩就是了。” 诸葛⽟堂便向⽩猿道:“老⽩,将来我这小孙儿,可得托你多多照应他呢!” 老⽩听罢,连连点头,一跃过去,又把艺儿抱了起来。 侯老又道:“这老⽩还有个诨名,叫…” 一语未了,老⽩已放下艺儿,纵过来拉着侯老侠,推来搡去,诸葛⽟堂正在不解所谓,侯老侠又道:“它不准我说它那个丢脸的诨名呢!” 原来这⽩猿原是夫妇一对,自一微上人定驾伏牛山后。一⽇见此一对⽩猿为千年毒蟒內丹所伤,便救回石洞,加以疗治,这对⽩猿为一微上人佛力所感化,皈依座下。老⽩是公的,⺟猿则如人间悍妇一般,居常⽇子,四处撵着老⽩责打,一微上人便戏唤老⽩为“怕老婆”现在⺟猿已经去世,老⽩这“怕老婆”的诨名却是叫开了。大概灵猿也如世间男子汉,都以懔內为不体面之事,所以一见侯老侠要揭它的短处,便不依不饶的,如小孩子儿一般。 这时远处一轮红⽇,已隐隐有出海之势。侯老侠和诸葛大侠,虽经过这夜一劳累,但有这片刻的休息,精力便已复原。艺儿更因这夜一所经,都是新奇之事,精神一提,也无倦意。当下重新添薪生火,煮开一锅雪⽔, ![]() 这是到一微上人洞府,最后一程。诸葛大侠祖孙,倍觉奋兴,雪后天寒,都自不觉,侯老侠和诸葛大侠各自上了坐骑,艺儿却由老⽩背负着,在漫山遍岭的⽩雪中飞驰。 诸葛⽟堂原是 ![]() 侯老侠感叹道:“这也是人生遇合之奇,当初我与一微上人化敌为友,订为生死之 ![]() 诸葛⽟堂大惊道:“怎么说是将来有‘人伦剧变’?” 侯老侠微喟一声道:“注定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诸葛⽟堂心下不能释怀,便又紧迫问道:“老前辈可否略为指点,看看可有趋避之法?” 侯老侠沉昑半晌道:“要说趋避,谈何容易,你我皆无能为力。好在对艺儿的结局,只有好处,并无妨害,其中详细缘由,我亦说不上来。总之,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人,你就置之度外也罢!” 诸葛⽟堂心知天机不可怈漏,好在听说对艺儿并无妨害也就暂时放心了。 正午时分,已行了将近三十里,转过一道山口,侯老侠一催脚程,迳往一条小径前行,越走越窄,两旁削壁,挡得⽇⾊全无,竟似行在黑胡同中。(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 mG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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